荒野行动pc版按喇叭:大 国 悲 剧(十五)——苏联解体的前因后果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6/12 09:42:25
大 国 悲 剧(十五)——苏联解体的前因后果

(俄)尼•伊•雷日科夫著 徐昌翰等译 

    

                         第12章  政权处于弥留时刻(下)
                  
                                  夜幕笼罩大地

    就这样,在世界1/6的土地上,一个统一的国家——苏联——变成了15个主权国家。阴暗的交易完成了——在一群向权力冲刺的“领袖们”的号角声中,在无数被愚弄的群众的欢呼声中。但欢乐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开始了痛苦的清醒过程。正如歌中唱道:“早晨我们醒来了……”
    在俄罗斯,整个这段时期的局势都显得异常复杂,难以逆料,对于大多数老百姓则尤为艰难。于是,在1998年经国家杜马的一群代表动议,共218名代表,其中也包括笔者,提议对俄联邦总统叶利钦提出指控(弹劾),准备把他赶下台。
    提出这一指控的法律根据就是俄罗斯联邦宪法第93条,其中说,国家总统可以由联邦委员会免去职务,不过一定要在国家杜马指控他犯有叛国罪或其他重罪的基础上。
    国家杜马为了审查叶利钦的这些罪状,成立了一个专门委员会。讨论中形成了五点指控:
    第一:1991年12月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制定和签署了别洛韦日协议,最终消灭了苏联,犯下了叛国罪;
    第二:1993年9—10月期间,叶利钦总统组织并积极参与实施了颠覆国家的活动,违犯了俄联邦的刑法条款;
    第三:1994年11月30日,叶利钦总统颁布了2137号命令——《关于在车臣共和国领土上以及在奥塞梯—印古什冲突地区恢复行使宪法和法制的办法》,下令在车臣共和国开始军事行动,犯下罪行;
    第四:作为俄罗斯联邦武装部队最高统帅,叶利钦总统在履行职务期间给俄联邦国防力量和安全造成重大损失;
    第五:叶利钦及其同谋的政策基础是“改革”,它将俄罗斯引入社会经济危机,破坏了国民经济的主要部门,导致社会分化加剧,使国家安全丧失,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居民人口萎缩。
    大批代表和专家参与了委员会的工作,听取了许多官员的证词。委员会的会议在十分民主的气氛中展开。辩论进行得非常激烈,不仅充分听取了弹劾方的意见,而且还听取了反对方的意见。可以说,委员会已掌握了完全客观阐明国内局势的与苏联解体相关的以及解体以后的基础资料。
    因此,在国家杜马的例会上讨论这个问题时,完全可以满怀信心地以所获得的材料为根据。
    我也要利用它们,以求足够翔实地把我国当代历史上这一并非不重要的的事件作一个具体叙述。我只想强调一点,就是所有实际材料和对国内局势的分析都是锁定在1998年,我决不把它们说成是今天的事情,也决不把它们套到今天头上,因为它们就像是在给叶利钦的统治作一个总结。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照我看,它们还真具有不小的历史价值。
    无疑,所有这五条指控都是对破坏国家罪的直接指控。
    好了,前面已经说过,在订立别洛韦日协议以及协议订立后的那段日子里,有形形色色的活动家都出来维护叶利钦。他们总是在说叶利钦和别洛韦日会议的其他参加者并没有去毁灭苏联,他们只不过记录了它的瓦解,而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既然批准了协议,那自然也就完全洗清了叶利钦身上的一切罪过。可是国家杜马特别委员会则根据这一指控内容的原则条款,非常明确地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论。
    第一点:认为1922年联盟条约失效,这一点是完全违法的。这个条约先是由6个加盟共和国,即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以及高加索联邦的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签署,后来又有9个共和国加入,这样就组成了苏联。而且,条约的基本条款又成为苏联1924年宪法的一部分。后来,它的基本条款实际上完整地写进了苏联1936和1937年的宪法和所有加盟共和国的宪法(比如俄罗斯联邦1925、1937和1977年的宪法)。
  1922年的联盟条约以及与之相一致的宪法标准,根本就不可能有废除一说,因为这是一个具有创始性质的文件。它不是什么国际条约,而是创始性质的条约。创建的是一个新国家。条约中以及后来的宪法中保留了每一个组成苏联的加盟共和国自由退出的权力。退出的程序在1990年4月3日的苏联法律中有规定。只有履行了与这个法律相一致的全部程序之后,某个加盟共和国退出苏联的问题才能最终由苏联人民代表大会来决定。 
    第二点:别洛韦日协议炮制者们犯下的罪行(我看是最大的重罪)实际上是取消全苏全民公决结果的罪。我要指出,苏联人民代表大会于1990年12月24日通过决议,就是否应该保存革新后的苏联的问题在全国举行全民公决。在1亿8560万有投票权的苏联公民中,实际参加投票人数为1亿4850万,占80%。其中有1亿1350万或76.4%的人投票赞成保留苏联。根据全民公决法,这个决定在整个苏联版图上具有强制力,要取消它只有再举行全民公决。法律责成所有国家机关、团体和所有官员都责无旁贷地要履行这一决定。
    第三点:叶利钦在签署别洛韦日协议的同时,也破坏了俄联邦所有公民的宪法权利。根据当时有效的苏联和俄罗斯联邦宪法,苏维埃俄罗斯的每一个公民都是全苏联的公民。有70%以上的俄联邦公民于3月17日再次表示,愿意做苏联公民。别洛韦日协议却破坏了个人法律地位的最主要基础之一——国籍制度。2500万在自己土地上的俄罗斯人,一夜之间竟变成了外国人。
  15年过去了,可是国籍问题、难民问题、如何在新居留地安置他们的问题依然还是那么尖锐。由于统一国家解体,各主权国家推行了一种剥夺俄罗斯人公民权的政策,给他们造成了难以忍受的生活条件,他们被迫又回到自己历史上的祖国来侨居。
    由独联体各国和波罗的海沿岸地区迁来的移民,在过去10年中的头5年,每年就达到100多万,而在整个90年代平均每年为38万。对于每个移民来说,这样的迁移其实就是生活中一次根本性的大变故,会带来无数异常复杂的问题,说得好听点,这些都是巨大的困难。
    不过在那酒气熏天的别洛韦日之夜,签署文件的那帮家伙才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呢。一定要达到主要目标——瓦解统一国家,夺取梦寐以求的权力。
    叶利钦和他的同案犯做到了许多国家在几个世纪的过程中一直想做的事:瓦解、消灭我们的国家。至于谁能够从中渔利,这一点不难猜测。例如,1991年12月25日美利坚合众国总统乔治•布什(老布什)在自己的声明中强调:“美国欢迎和支持新的独联体国家所作出的倾向于自由的历史性选择……这些事件虽有可能造成不稳定和混乱,但它们显然符合我们国家的利益。”
    早在别洛韦日协议签订之前,叶利钦身边的人就在大洋彼岸朋友们的授意下,制定出肢解苏联的计划。这些人经过长期工作,影响了叶利钦政策的形成,这些无疑对1991年12月8日通过的决定都产生了影响。例如,由波波夫提出,并经“民主俄罗斯党”同意的计划,包含以下内容:把俄罗斯联邦分成7个部分,把乌克兰分成3部分,总之,在苏联留下的废墟上,要建立起17个主权国家。这个哈里托诺夫竟超过了希特勒和罗森伯格,这两个家伙在1941年德国进攻苏联之前制定的计划,“总共”也只不过想要在我们国家成立10个辖下的帝国领地而已。
    还有一个计划则是涉及到当前的俄罗斯。美国的中央情报局建议把俄国分解成8个独立国家。为了让我国读者了解他们将有可能在哪个国家生活,我把它们连同首都全部引在下面:
    俄罗斯共和国(莫斯科);
    西北共和国(圣彼得堡);
    伏尔加共和国(萨拉托夫);
    哥萨克共和国(斯塔夫罗波尔);
    乌拉尔共和国(叶卡捷琳堡);
    西西伯利亚共和国(克拉斯诺亚尔斯克);
    萨哈民主共和国(雅库茨克);
    远东共和国(符拉迪沃斯托克);
    恶劣的榜样具有感染性,特别是当境外那些与我们势不两立的“朋友”们喜欢这样做,而且现在也想这样做的时候。每天媒体上都会出现一些材料,提出一些深刻的地缘政治学“科学”论证和号召:“俄罗斯干嘛需要高加索呢?”“我们的男孩干嘛要为高加索送命呢?”等等。根据叶利钦犯罪活动的某些同党、新自由主义改革派及其类似人物的意见,俄罗斯由于拥有无边无垠的广袤土地,是一个无法管理的国家,所以据说由于这个原因,一个国家就应该分解成无数独立的“公国”。那些“自由主义民主派”的活动家们,他们的理想和思考也不乏“爱国主义”情绪,他们希望把科利半岛北部的俄罗斯领土奉送给芬兰。我们这些家生家养的“爱国者”正在处心积虑地等待有一天条件成熟,允许俄罗斯把千岛群岛转让给日本,然后,如果不是在此之前的话,还要把加里宁格勒交给德国。他们思考的方式大致是:既然叶利钦把克里米亚连同塞瓦斯托波尔送给了乌克兰,戈尔巴乔夫匆匆忙忙把俄国领土连同纳尔瓦送给了爱沙尼亚,那么…… 
    我常常问自己:如果面对这样的情况,国外那些民主国家的领导人又会怎么办?让我们闭起眼睛想一想,假如小布什把阿拉斯加归还了俄罗斯,而在良心发现的时候又把得克萨斯还给了那片土地的旧主墨西哥,或者干脆把美国拆开,让大家散伙,让每个州都成为主权国家,那又会是一个什么光景?或者,比方说,法国总统突然决定要满足民族极端分子的要求,把主权交付给诺曼底,而大不列颠的首相则向阿根廷道歉,并归还福克兰群岛,最后又宣布爱尔兰独立。或者加拿大、西班牙的领导人也都争先恐后宣布魁北克和巴斯克人的居住地独立。那他们会闹个什么结果?于是,自然也就得出结论:所有在西方具有健康思维的人绝不允许的事,从这帮俄国帮闲的立场来看,则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正是他们所希望的。这就是他们“爱国主义”的真正价值。
  1991年12月,叶利钦完成了针对苏联的重大叛国行动,给俄罗斯造成巨大损失。可以毫不夸大地说,这种情况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涉及我国在国际社会的威信和作用,涉及经济、国防能力、科学发展、生产和文化、居民生活水平等等。现从无数确凿的事实中,仅举国家杜马专门委员会弹劾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材料中的几例。再重复一遍,情况都是1998年发生的。
    在经济方面。
    起初,叶利钦的战友们所提出的、他们翻来覆去重复的目标和任务,在人民的眼里看来都相当高尚:原打算在国内经济政治生活民主化和自由化的基础上,提高居民的生活水准和质量。然而——现在这一点简直可以说是洞若观火——宣布的目标不仅未能实现,人们的生存条件反倒是恶化了好几倍。为了破坏原苏联的经济和社会政治制度,造成了史无前例的牺牲。千千万万的人被迫日日夜夜为了基本生存条件而挣扎。
    要知道俄罗斯可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国家。它占有地球上10%的领土,但人口却只占总人口的2.4%。它拥有极为丰富极为多样化的原料储量,巨大的智力资源和社会、人力资源,就其居民的生存条件而言,它具有跻身于世界各国前列的一切先决条件。然而,在这些条件和居民生活的实际水平、生活质量之间,却存在着一条鸿沟,而且还在越变越深。
    在叶利钦统治的年代,俄国同美国相比,或者同离得比较近的其他经济比较发达的国家相比,许多国情指标都灾难性地恶化了。比方说,1998年俄国国家预算开支按居民人均计算要比美国少34倍,比芬兰少43倍。
    俄国在30年代曾经是欧洲的第二大强国,到了20世纪中叶,他同美国一道并肩成为世界超级大国,可是现在却跌进了工业发展边缘化的低谷。改革期间全国工业总产量缩小了一半以上。有些经济领域出现了雪崩式的灾难性的生产下滑。机械制造业产品产量缩小了60%多。轻工和纺织工业的生产下滑了80%多。许多部门企业的产品产量缩小了5倍。个别企业,其中包括那些构成城市骨干的企业,实际上已经停止了生产,而它们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则丧失了生存的手段。
    有些经济部门整个地被消灭了,特别是机床制造业、建筑机械生产、农机生产、电子工业和工具制造行业,还有许多国防工业联合体的企业和科研院所。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之后,俄罗斯又怎能谈得上对西方的独立呢?
    苏维埃政权被摧毁后,没有新建过一个电站,没有建设过一个稍微像样点的大工厂。这段时间有成千上万的现代企业被关闭,被偷抢一空(我在这里还没有谈到学校、医疗机构、俱乐部、图书馆、少先队活动基地、幼儿园……这些后面我还要详谈),简直就是一场反工业化运动。说明这种情况的不仅有数量指标,还有质量指标:实际上整个国民经济中的现代生产容量已变得非常小,大多数经济行业根本不具备竞争力,技术领域中的储备能力已经变得无可挽回地老化,而它们的损耗也达到了60%—80%的程度。 
    俄罗斯的出口以燃料和原料为主的结构一直没有改变。出口了国内铝业生产的78%,镍产量的82%,铜产量的71%,无机肥的78%,天然气的30%,石油的40%,大量稀土元素。与此同时,在俄罗斯没有探明一处甚至是中等规模的矿藏。地质工作陷于低谷,完全被摧毁了。整个国家全靠苏联时期的存底过日子。
    仅在不远的过去苏联还是世界科技进步的领袖国家之一,具有较大的科技潜力。20世纪1/3的重大科技发现都是原苏联的科学家们完成的。今天,我们国家迅速地衰退成殖民地性质的国家。它在高科技产品出口中所占份额仅有1%。这样就使得过去在科技发展方面所占优势荡然无存。与此同时,国内有80%以上的新科技成果无法得到应用。成千上万的科技工作者被迫改行。国家在丧失科技潜力的同时也失去未来,失去了为自己的人民建设应有生活的条件。俄罗斯对科学的拨款日趋萎缩,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0.5%。而且,这点儿可怜的钱也到不了科学家的手上。
    农业也遭到了重创。农业各部门的总产量下降了35%还多。粮食产量下降了一半。肉类生产也下降了一半,奶类30%以上。大牲畜、羊只和家禽的饲养量缩减了两倍或两倍以上。为了让它们能恢复到1990年的水平,恐怕需要许多年才成。俄罗斯的耕地缩小了2000多万公顷,恢复起来也不会是一日之功。
    给人的印象是,为了讨好西方生产者,正在对我国农业进行有目的的破坏。应该指出,世界各国实践表明,30%的食品进口就已经公认是进入危机状态了,然后就要出现对供应国产生战略依赖的情况。俄罗斯本来一直都可以供应自己高质量的而且便宜的食品,现在却要采购几乎45%的食品以供消费,而且最大的几个城市依赖国外供应的程度竟然达到了70%—80%。
    苏联统一经济空间、国民经济和科学的破坏,产生了近千万的失业大军,他们丧失了最起码的生存保障。根据官方统计资料,这个数字波动在600万到700万之间,大约为具有经济活动能力人口的1/10。实际上如果说到精确数字,1998年的失业人口要超过2500万。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有可能得到失业救济金,而且还不是经常。
    叶利钦和他的政府为了很少一部分人的利益,在俄罗斯推行了全民所有国家财产的私有化。结果1998年在相对来说比较幸运的20%的居民身上,集中了一半以上的国民总收入,而收入的主要部分,则为200—300个家庭据为己有,他们攫取了国家财富的绝大部分,同时也攫取了国家的权力。
    根据国家杜马特别委员会的看法,价格的自由化,公民收入和储蓄的严重缩水,完全都是总统和政府的蓄意所为,其目的非常明确。这样的做法对于一小撮人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他们从绝大多数百姓身上搜刮财富,达到暴富的目的。俄罗斯人在一夜之间损失了几乎250万亿卢布(按旧币值)的存款,而这些钱是构成他们生计的来源之一,是全家人在遭遇困境时的“保命钱”。困境来临了,可是千百万人却只能两手空空攥紧拳头来面对它。
    其实,百姓被金融金字塔的组织者掠夺,负有直接责任的是总统和政府:一个本不具备牢靠法律基础的政权,却批准了许多显然犯罪或者半犯罪的组织去行动,它们在这段时间从俄罗斯人手中又把国家劫余的一切来了个一扫而光。
    叶利钦和盖达尔从1992年1月2日起,彻底“放开了”物价。他们保证,物价仅仅“只会”上涨3倍,然后呢,就会稳定下来,再然后就要下降了。结果是什么,这我们都知道:对叶利钦、盖达尔神话故事里的情节我们都有过切身感受,而叶利钦、亚夫林斯基的“500天”狂想曲也都让我们遭过大罪。
    老百姓的支付能力大大打了折扣。总统和政府广泛利用这种害人的宏观经济政策机制,以同通货膨胀斗争为借口,有意识地缩减了生产领域的货币流通总量。这样就立刻引发了支付危机,使生产停摆,犯罪经济横行,工资急剧缩减,也引发了国家巨大的内外债务。然后政府又力图以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储蓄款作为抵偿债务的手段,而且还拖欠老百姓的工资。发放债券和各种有价代用票证的机器都全速开动起来,用它们来代替流通货币,强加给人民。社会开支的不断紧缩,对老百姓又是一个重大打击,首先就是教育、医疗卫生、养老金等方面的支出和各种津贴。 
    众所周知,工资是大部分居民的主要生活来源。尽管如此,但为了一小撮亲信集团和新生资产阶级,以及为他们服务的成为政权社会支柱的贪腐官员的进一步发家致富,总统有意识地长期不发工资和各种津贴,实际上是把自己千千万万的同胞送入了忍受饥饿和半饥饿煎熬的境地。好多部门的职工竟成年累月地领不到工资。由于吃不饱饭,人们忍饥挨饿,许多人,甚至上学的孩子,都有被饿昏过去的情况。
    为了彻底改变俄国的社会经济关系,形成一个新阶级——私有主,叶利钦蓄意使俄国公民的生活条件恶化,一方面死亡率大大提高,另一方面出生率下降,这就必然引起人口的巨大损失。结果导致国内人口数量急剧下降。
    与此同时,有人也提出了许多改变他所推行的社会经济路线的建议,但都遭到他一一否决。
    委员会的这一结论,遭到国家杜马两个代表的反对,这两个代表刚巧也是对所有指控统统表示反对的人。他们的道理还是老一套的鬼话。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所说的道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绝妙:一方面他们也承认由于生育率的急剧下降和死亡率的上升,俄国人口总数的确有了相当程度的的下降,但他们以为原因既不在于俄国公民生活条件的恶化,也不在于大规模的失业现象,或者工资和养老金过低造成的贫困;既不在于人们的日常开支入不敷出,也不在于大多数居民付不起医疗费。近年来我国居民人数的下降,按照他们的解释,其原因在于人民长期以来一直处于自我隔绝的条件之下(所谓“铁幕”),这就使“俄罗斯族群丧失了免疫功能,丧失了身处外族包围和具有攻击性环境下的活力”。不过作出这种“发现”的人,却在自己并不情愿的情况下肯定了一个事实,就是俄罗斯推行“经济改革”的结果,人民不仅陷入了一种格格不入的环境,而且陷入了一个对他们抱有敌意的环境!有意思的是叶利钦是否会因为自己的捍卫者帮了倒忙而对他们表示感谢呢?
    值得一提的是在委员会的会议上有人指出,俄国居民中,减少速度最快的部分是斯拉夫人。伊柳亨代表甚至发表声明说,国家总统实行的政策同德国纳粹扫清苏联经济区、灭绝斯拉夫人,以接纳雅利安“优等人种”的手法同出一辙。
    正是别洛韦日协议撕裂了一个完整的生活空间——政治的、经济的、文化语言的,破坏了千百年来的传统和生活方式,破坏了全体居民作为统一的社会共同体而每一个民族(种族)又保持着独立的人口再生产的休养生息的环境本身。因此不难理解,到了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人口缩减、民族消亡的危机。有什么样的生命体能不衰亡呢?更何况这种繁衍是处于一种格格不入的、受到攻击的环境之下呢!近几年来,男人的平均寿命竟降到了57岁,而女人则不到70岁。
    死亡率的确大大提高了,而且特别值得指出的是死者当中有1/3都是有劳动能力的年龄段的人。而且在这类居民中男子的死亡率高过女子4倍。这常常是因为意外事故、受伤、暴力、被杀、自杀、酗酒、吸毒等等。老年人死亡的速度加快了,也就是说,出现了最直接意义的生理上的断代现象。而这种传承性本应是社会财富、智慧知识和人类所累积的生活经验得以延续下去的基础。
    目前死亡人数高过出生人数1.5—1.7倍。在叶利钦、盖达尔推行激进改革政策的年代里,结婚人数降低了30%,出生率降低了37%。我国出生率是欧洲最低的,这个数字比保持一代一代简单更迭所必需的数字低了40%。这首先是艰苦的经济条件所产生的直接后果,它在许多方面同一个事实有着联系,就是每一千例正常分娩就伴随有200—215例堕胎。再有,有什么办法,到哪儿去养孩子呢?因为正如俗话所说,住宅问题卡住了千百万家庭的喉咙。要知道在建造供免费分配的住宅这个问题上,在叶利钦“在位”的这些年中,我们欠账实在太多了。再说一句,自打2005年通过一系列有关住宅的方案以来,免费分房就已经基本不存在了。建房的总体速度已经下降了2.4倍,房价变得很昂贵,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买得起的。 
    俄罗斯总体上的人口损失,加上死亡和由于极度恶劣的社会经济条件而没有出生的,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800万。也就是说,在叶利钦统治的七年间⑩,人口平均每年减少的数量几乎为100万。而且,这还是在这种可怕的损失部分得到由原苏联各加盟共和国迁入人口补充的情况下。这岂不就意味着在我们这个时代当局完全可以在不动枪炮,只用经济手段的条件下,“顺利地”发动一场反对自己人民的战争吗?
    负面人口变化有许多地方都是同居民健康状况的恶化分不开的。前面已经部分谈到了这方面的情况,这里要说的是,在1992年到1998年,局势简直就成了灾难性的。让我再来引用一些委员会的材料。
    居民健康状况的负面动向可以从各个年龄段和各个社会组合人群中显示出来,实际上各种疾病的统计资料无不如此。心血管疾病、肿瘤、内分泌疾病、代谢疾病的规模急剧增长。传染病的状况十分堪忧,特别是结核病、肝炎、肠道病、寄生虫病,还有性病、艾滋病。非常令人担忧的情况,比如说,梅毒的传播率扩大了64倍,而且性病的发展现在还波及到儿童和少年,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既是社会的,也是人类的。
    托马斯•曼有一句说得很形象的话:“病就是穷人的路。”这句话对于每一个人来说现在具有了越来越具体的、戏剧性的含义。现在很多人都买不起那些每天每时都在涨价的药,付不起专家诊费或者手术费。普通百姓根本就去不起疗养院,因为他们的工资或者养老金还不够买一张单程的车票。
  70%的居民经常处于极度紧张之中,他们的神经和情绪由于经济的、社会的、生态的或者其他方面的原因而极度亢奋。因此功能性神经心理疾病患者的数量也在不断上升,越来越多的人从毒品和酒精中寻求解脱。不能不指出,正是这样一批社会病患者,现在成了社会上最流行的现象,他们由于陷入贫困,由于无法找到自己应有的位置,由于他们的所有生存条件都在恶化,看不到摆脱全面危机的明确而现实的道路,因而深陷堕落之中。
    所有的一切不能不在俄罗斯人生活的社会层面上对下一代有所影响。2005年6月的国际儿童节俄联邦内务部部长努尔加利耶夫声称,俄国有200万儿童没有父母,有600万居住在社会不良环境中,还有400万酗酒和吸毒。国内流浪儿总数达到87万。这还只是公开的数字,根据专家的意见,是大大被降低了的。可是有一个数字是没有被降低的:每个儿童的生活津贴每月只有70卢布!这还是在国内根本不缺钱的时候!
    国内贩卖儿童的罪行公然盛行。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把发育完全正常的儿童诊断成弱智儿童,为把他们销售,特别是销售到大洋彼岸赢利而创造条件。
    看来只有请捷尔任斯基复活,才能解决我们国家流浪儿童的问题了。想当年内战和卫国战争之后,这个社会问题一度那么严重,不是也解决了吗!
    这就是我国人民的可以说完全垮掉的、可怜的生活水平的大致情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国医疗保健事业的濒死状况和商业化。在苏维埃时代,它曾是世界公认最优秀的制度。到了1998年,它却成了国家的整个社会服务体系完全垮掉的最有力的见证之一,这完全是由于1991年12月8日叶利钦及其一伙在别洛韦日森林中催出的恶果。
    除此之外,国家杜马特别委员会在研究了类似的材料之后,认为应该也必须控诉叶利钦对俄罗斯民族犯下的种族灭绝罪。
    在国际法中,“种族灭绝”概念最初是经1948年12月9日联合国大会通过的防止和惩处种族灭绝罪公约引入和确立的。苏联加入这个条约的时间是1954年,因此它也适用于作为苏联法权承继人的俄罗斯联邦。该公约第二条把种族灭绝界定为以完全或部分消灭某民族、种族、人种或宗教人群为目的的行动,其手段为:杀害该群体成员,对该群体成员实行严重身体伤害,蓄意伤害成员身体器官,蓄意为某个人群营造以完全或部分对其实施肉体消灭为目的的生活条件,在该人群中实施以防止生育为目的的手段,强制儿童由一个人群向另一个人群转移。无疑,叶利钦的所作所为就其本质而言在许多方面都符合这些条款。 
    叶利钦的追随者如祖拉波夫、库德琳之流,对俄罗斯人生活的社会条件也带来了极大的危害。他们炮制的反人类的122号法令,把最后遗留的那点好处也都搜刮得一干二净。杜马兴高采烈地通过了这个法令,联邦委员会批准了它,国家总统也签署了它。干这桩事的代表们应该想想,上一届代表仅仅在7年前还曾经指控叶利钦对本国人民犯下了种族灭绝罪!
    在谈到俄罗斯儿童的处境时,不能不涉及另一个涉及儿童的问题,这就是学校伙食状况。大家都明白,儿童和青少年时代如果营养摄入不足,将会对身体发育、发病状况、学习成绩等产生不良影响,造成代谢障碍,形成慢性疾病。
    中小学学生——在我国这个数字是1700万——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普教机构中度过的。在这些地方,卫生条例规定要为他们准备热食——早餐,为全日制的孩子们准备两餐——早餐和午餐,而为在校时间更长的还要准备下午餐。根据俄罗斯卫生保健社会发展部的资料显示,在俄联邦各行政主体,校餐的价格每天是在0卢布至12—15卢布之间浮动。学生在校就食热餐的比例在俄罗斯是由小学到中学到中学高年级逐步递减,大约各占82%、64%和51%以下。至于说到校餐的质量,根据俄罗斯医学科学院饮食研究所的资料,学生在校所能摄取的饮食,充其量不过是每日饮食标准的30%—40%。
    农村学校状况的麻烦就更大了:仅一条就说明问题——近65%的学校没有合格的饮用水。
    当然,儿童问题在学校只不过是一个延续,而它的源头出现得要早得多。因为大约有70%的妇女健康上多少都有些问题。孕妇中能够正常分娩的不过40%。过半数的新生儿健康也有问题。大约15%—20%的学龄前儿童患有慢性病。到中学毕业时完全健康的青少年仅占10%。在儿童身体和心理发育方面越来越经常地发现出现障碍的情况,即出现晚熟现象,而不是像苏联时期出现早熟现象。结果年轻人中由于健康状况而不适合服兵役和从事有效的创造性活动的人数越来越多。
    例如,根据俄罗斯政府副总理、俄联邦国防部长伊万诺夫在国家杜马答询时的发言,2005年秋季应征的人员中,大约10%体重不足,因此这批青年本应在入伍后立刻进入军事训练,但却不得不送去“增肥”。而且,由于体重不达标,兵役局还免除了多达9万名17岁青年的兵役。

    总之,国家杜马特别委员会得出明确结论:在我国推行所谓“改革”,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破坏性后果,主要责任应该由总统叶利钦来负,因为根据俄罗斯联邦宪法,他是国家元首,由他来组织政府,领导政府活动,决定国家内外政策的方向。他在某些情况下行使自己的职权,而在另一些情况下又选择不作为,以此造成对国家和俄国人民利益的损害;他实际上把国家杜马排除在一系列重大社会经济问题的决策之外。在对待国家杜马的态度上,他的行为常常同当年对待俄联邦最高苏维埃的态度一样。
    正是在叶利钦统治的年代,浓浓的黑雾笼罩了我国大地。自然会有人问:一个国家元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不错,他的确不是内行,这一点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可是他不是有一大群专家学者、生产第一线的第一流专家供他差遣吗?但他却根本不想利用这些人的潜力。作为一个了解他性格的人,我可以说,他就好像是在向自己的人民进行报复,只是说不清为了什么!对于这个人来说,俄罗斯人民,1991年怀着欣喜若狂的心情投票要他上台的人民,简直就是一堆粪土。他要的是权,眼睛里只有权,为了权他可以炮打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他可以消灭人民代表苏维埃。他权欲熏天,权力就是他生命的终极意义,对此他毫不讳言。
    无疑,叶利钦对他的西方“朋友”,是承担着一定的义务的。否则就无法解释一个事实,就是他置我国科学界的抗议于不顾,执意推行对俄国和俄国人民危害极深的经济改革路线,并拒绝对之进行任何修改。国外的一群经济学家——诺贝尔奖得主——也给他写过类似的论据充分的信,揭示出这种改革对俄罗斯有多深的危害。但结果也是一样。 
    叶利钦改革俄罗斯的同时也是实现美国对外政策战略目标的一个步骤,这个目标就是进一步削弱俄罗斯这个苏联的继承者,进一步巩固在一个大国统治下的国际新秩序。正如比尔•克林顿在1995年10月25日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秘密会议上所说:“……最近10年来对苏联及其盟友的政策清楚表明,我们所采取的清除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以及最强大军事联盟的路线是多么正确。我们利用苏联外交的失误,戈尔巴乔夫及其一伙的非同寻常的自以为是,其中还包括利用那些公开站在亲美立场上的人,我们获得了杜鲁门总统想要通过原子弹从苏联获取的东西。不过,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别,就是我们还附带获得了原料供应,而不是原子弹毁掉的国家。如果是那样,恢复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今天的领导人继承的俄罗斯,是一个被毁掉的俄罗斯,其中有许多可以想见和难以想见的灾难。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正面进展,但面临的还是百废待兴的局面,希望现在这段黑暗的日子过去后将会出现曙光,我国受苦受难的人民将享受盼望已久的灿烂光明!我们绝不该失去希望!
    50年前俄国杰出的哲学家伊万•亚历山德罗维奇•伊林,当时他身处流放之中,在《我们的任务》一书中就曾以预言家的敏锐写道:
    俄罗斯绝不是一块块领土、一个个民族偶然的集合和堆砌,也不是把一个个“州”人为地组合在一起形成的机制,它是一个活生生的、历史形成的、文化上有内在逻辑的机体。它是不能被随意肢解的。这个机体在地理学上是一个整体,它的各个部分在经济上互为营养;这个机体在精神、语言和文化上也是一个整体,历史地把俄罗斯民族同它的民族小兄弟团结在一起,在精神上也互为营养;这个机体在国家战略上也是一个整体,它向全世界证明了它自我防卫的意志和能力;它还是一座屹立于欧亚两洲的堡垒,因此也是世界均势的堡垒。对它的肢解将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政治冒险,它的毁灭性的后果将给人类带来长久的影响。 
                  
                                    后 记

    这本书写了足足有十多年。起初只是为了备忘,把发生在改革年代的那些零散的、比较重要的、后来又对瓦解这个强大统一国家苏联起着多方面作用的事件记录下来。但随着上个世纪80—90年代之交那些悲惨年头逐渐远去,我跟我的许多同龄人,由于曾经身处我国生活这一最艰苦年代各种事件的旋涡之中,便萌生了想要更深入探讨其前因后果的要求。但愿本书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回答这种心灵和理智的呼唤。现在,当这项工作行将结束之际,笔者想对这些基本的看法,再作一个简短明确的表述,希望读者能够原谅我的烦言赘语,因为它们跟本书基本内容密切相关。
    其实,笔者并没有把分析我国解体的所有原因和事实列为本书的任务。我很清楚,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许多研究人员和研究机构花费巨大的劳动才能完成。本书中所涉及的,只是导致这一大悲剧发生的某些情况。本书的名称也清楚地说明了我本人对这一具有世界意义事件的态度。
    俄联邦总统普京在他的多次演说中,也对我国15年前发生的种种事件作出了评价,并把它称之为世纪悲剧和灾难。作为历史事实来说,这是正确的。但这一历史事件的后果非常深远,远远超出了时间的甚或领土的范围,具有全球性质,并将在几个世纪的过程中影响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
    世界政治地图经过一定历史阶段总免不了要发生变化,因为它要反映新的地缘政治关系。二战以后的情况就是如此。三个战胜国领导人在克里米亚和波茨坦开会,后来又通过1975年的赫尔辛基协议,把它的结果固定下来。而这些结果的出发点,便是世界政治力量的相对平衡。这种平衡以及另一个并非不重要的因素——原子弹,使我们得以在没有大的全球冲突,没有世界大战的条件下,度过了半个多世纪。要知道,一战和二战之间相隔了只不过是短短的20年。可是现在,在苏联解体后的15年内,欧洲,其中也包括原来的苏联,竟出现了24个新国家。而且这个过程还未必就此会打住。现在,眼下就至少有科索沃、阿布哈兹、南奥塞梯、纳戈尔内—卡拉巴赫、德涅斯特沿岸地区共和国在等着。
    苏联垮掉之后,国际力量平衡也被破坏了,强烈的地区震荡的冲击波扩散到全世界。其中既包括南斯拉夫的覆灭,也包括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战争。北朝鲜和伊朗也正在受到威胁。此外,不是还有近东各国之间由于多国利益而发生的多年流血冲突吗?
    关于这个强大的、具有崇高威望的国家在世界地图上的消失,关于出现这一历史悲剧的原因,近15年来发表过许多论著:既有各种各样的科学研究成果,也有些近乎科学的东西,还有某些对个别事件主观性极强的描述和回忆录等等。不过,每种著作所涉及的,也仅仅只能是事件的某些方面而已。看来,对历史进行全面的、不偏不倚的、没有争议的记述的时刻还没有到来。
    我想,最终一定会有人出来,我国领导人也会表现出政治魄力,把客观评价这一灾难的全部复杂原因,把对那股策划并实现了这一灾难的力量进行分析,确立为自己的任务,并完成该任务。做这件事的目的不应该是为了某一个帮派的利益,或是出于向苏联和苏联人民自1917至1991年走过的道路泼脏水的个人想法——现在的“民主派”就喜欢干这种事。为了我国的未来,为了我国人民的未来,这样的分析是必不可少的。
    导致1991年各种事件的原因相当多。起作用的有各种内部和外部因素。笔者在本书第一章谈到过外部对我国施加的影响,特别是引述了杜勒斯在1945年讲过的一些话。究其本质而言,这些话里包含了同我国进行长期斗争的全部指导思想。
    西方,特别是美国,许多地方都是根据这一指导思想来行动的。他们千方百计在我国特定的知识分子圈子中为自己寻找“朋友”。苏联克格勃主席安德罗波夫把这些人称之为“影响的代理人”。应该说,他们在完成任务过程中很卖力气。 
    那场“冷战”的展开也不是偶然的。几十年中,它可把苏联拖苦了,把大量国家资源吸引到军备竞赛中去,而它们本来是可以用来解决国计民生问题的。这一点对苏联人的生活水平不能没有影响。苏联同社会主义联合体的盟友,在经济上较之于美国和它的欧洲仆从要弱一些,因此,为了保持基本军事均势而出现的国防开支,就对我国和我国人民产生了比对方更为容易感知的影响。此外,还有不少资源,苏联也作为援助给了自己的盟友,只是现在几乎所有这些盟友都跑到了西方的卵翼之下。
    苏联解体的主要原因无疑是在内部。其中有经济的、社会的、党和国家的,还有许多其他原因。我并不打算在本书中一一列举它们。不过,关于其中的一个原因,一个现在看来并没有最终彻底解决的、直接导致我国出现悲剧的原因,我在本书中倒是讲得相当详细和具体。这就是改革年代后期我国各地突然爆发并迅速发展的民族主义。正是这个东西,成了苏维埃国家内部破坏过程的强有力的催化剂。
    对于俄罗斯帝国和苏联而言,民族关系问题是一个自久远年代起即已存在的现实问题。
    基辅罗斯解体后,古俄罗斯民族分裂成为三支斯拉夫兄弟民族,这就是俄罗斯族、乌克兰族和白俄罗斯族。这几个族群具有同一个根,所以可以认为,15世纪中叶以前,罗斯国家实际上是一个多族群国家。不过随着第一个俄罗斯沙皇伊凡雷帝先是征服喀山汗国,然后又征服阿斯特拉罕汗国,加之西伯利亚、北高加索和中亚各族人民的归附,俄罗斯遂成就为一个巨大的多民族国家。
    俄罗斯帝国土地上的各个民族,他们的民族特点、传统和文化,产生了彼此在各方面极不相同的管理方法和管理体制。俄罗斯的中央地区有自己的管理架构和方法。波兰、芬兰、中亚地区也有自己的一套不同于中央的管理体制,有它们符合自己的传统和生活方式的特别的法制体系。国家机制在体制设置上的多样性以及工作的弹性,使得民族关系不可能碰撞出过大的火花。
    当1922年苏联成立的时候,建立统一多民族新国家的问题曾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列宁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是众所周知的,他同自己的战友们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笔者在本书中对这个问题给予了特别关注。正如所知,列宁的意见占了上风:成立了由各加盟共和国组成的苏联,它们都享有直至可以退出统一国家的特权。应该看到,当时列宁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如果立即完成统一国家的架构,这个国家实际上就不可能建立。
    在苏联有过民族问题的纲领,而且也一直在实施之中。对中亚各发展缓慢的共和国以及其他“边远”地区的共和国的经济援助问题被提到国策的高度。实际上除了白俄罗斯之外,其他各加盟共和国都能享受主要是由俄罗斯联邦提供的补贴。结果就出现了这个主要的联邦制共和国在生活水平和其他社会指标上落后于其他共和国的现象。这一切为的都是巩固和发展各族人民的友谊。
    应该指出,苏共在民族问题领域内的活动是有利于这些问题的正面解决的。这些年来,在各加盟共和国以及俄联邦内部某些民族的社会经济发展和文化发展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已经构建出一种各加盟共和国参加国家管理、参加议会、参加国家科学文化等方面生活的合理制度。
    民族关系的牢不可破曾经经受过伟大卫国战争的考验。各民族苏维埃联合体的生命力和威力是胜利的一大重要源泉。无疑,由多个民族组成的人民在最艰苦的考验年代之所以能团结一致,还有一个事实也起了作用,那就是我国当时正面临被最凶恶的敌人——法西斯德国及其仇恨人类的意识形态所奴役的危险。
    苏维埃联合体并不是一个神话,尽管在贯彻国家的民族政策时,有时也出现过严重的错误和失误,致使难以充分发挥这一政策的潜力。
    后来开始了“改革”,苏联领导有意识地把注意力贯注于各族人民生活中的缺点和负面现象,目的就是要动员力量,引导国内状况朝向好的方向改变。但由于苏共及其对苏联社会影响的日渐衰微,以及各种“运动”和“战线”的出现,在许多加盟共和国,民族问题都成了同中央权力进行斗争的一张牌。 
    在这些究其本质基本是民族主义的运动中,它们的领袖人物动用了一切手段来证明,各共和国人民如果脱离苏联而生活,如果他们有了国家主权,日子会过得好得多。实际状况被有意歪曲了,这些地区不同程度都靠经常性的输血维持的事实被有意缄口不语。也就是说,其实全苏的资源再分配是对他们有利的。人们被导入了误区,而真正的那种妄自尊大的意图却被一些用以引发对中央不满的负面口号掩盖起来。逐渐,这些运动也好,党派也好,都撕下了假面,这才看出他们的活动已经导致了极端民族主义的遍地开花。糟糕的地方还在于,在许多人的眼里,它已经不再是什么不道德的,或是政治上极端有害的现象了。
    还有一个纯主观的因素,对我们国家的毁灭也起到了非常重大的作用,它特别清楚地表现在当时的两个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的个人品质和活动中。
    戈尔巴乔夫由于政治上的无能,把我国引到了深渊的边缘,等到苏联眼看就要寿终正寝的那年,他再去无头苍蝇似的忙忙碌碌,早已于事无补。能够保全并彻底革新统一国家的机会已经错失,当时我国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致使上千年历史积累起来的优秀成果废于一旦。现在戈尔巴乔夫实际上已经从政治舞台消失,可是却始终没有搞明白自己有意也好无意也好,在祖国面前犯下了多么可怕的罪过。
    第二个人物——“破坏英雄”叶利钦的命运却有所不同。为了攫取国家最高权力,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用自己的行动千方百计鼓动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的、乌克兰的以及其他共和国的民族主义行动,以此作为同国家中央政权斗争的政治杠杆。一旦作出最重要决定的关头来临,他就毫不犹豫地跑到别洛韦日森林去有意识地展开了搞垮国家的行动。
    当时依然在位的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怯懦地逃避了自己的直接职责——捍卫苏联宪法,而以许多国际机构——其中包括联合国——为代表的国际社会,也就把克里米亚会议、波茨坦会议和赫尔辛基协议抛到了一边,迫不及待地对以成立15个国家来取代一个国家表示欢迎。
    叶利钦在取得俄罗斯的最高权力之后,表现出了自己的治国“才干”。当时他也许是出于有意,也许是没有考虑周全,并没有注意有人对他提醒,他对苏联的政策也可能会在他的俄联邦政治中起作用。为了追求选票和俄罗斯各自治共和国、边疆区和各州的支持,他以民粹主义的手法宣称,这些单位想要多少主权,就可以拿多少主权。
    国家首脑的这些行动以及其他一些类似的行动,不能不对国内总的政治经济状况产生影响。此外,叶利钦的行为远不是那么前后一贯。最后,俄罗斯就成了一个无法管理的烂摊子,而他周围的那些人,说得客气点,远不是什么通常所说的国之栋梁。他们就像苍蝇围着粪堆飞来飞去似的,围在这位“主子”身边转来转去,每个人都在追求个人私利,或是自己公司的利益。
    地方看到联邦政权是如此的不堪,便也开始各自寻求自己的活路。有的急急忙忙开始修改本共和国、本边疆区、本州的宪法章程,而且修改后的文件往往跟俄联邦宪法相抵触;还有一些州则走得更远,他们开始准备提案,想要建立某些特殊的共和国,比如乌拉尔共和国。
    叶利钦身边的人见到国家管理上出现了这种灾难性的局面,便提出了一个办法:在联邦政权和联邦主体之间签订协议。于是各处一哄而上:几年之内,签订了大约50个左右的协议。而这一切竟是在当时国内宪法还在起作用的情况下发生的!为了废除这些协议,后来的俄罗斯总统普京真是费了好大的心力和周章,其中有两个共和国,即鞑靼斯坦和巴什科尔托斯坦,直到现在在国家预算中还列入了大笔“为他们失去的机会”而要求补偿的经费。
    叶利钦的国家被各种矛盾所撕裂,贪污受贿处处有肥沃的土壤,犯罪盛行,民族文化和传统遭到毁灭。八年过去,叶利钦身后留下了一个衰败、虚弱、管理不善的国家。国名还在,国土还在,人民还在,但国家却只不过虚有其表。新上任的总统要把一盘散沙整合成一个具有全部国家特征的真正国家,真是要花费不少心力。 
    最后这5到7年时间,是一段“整合”俄罗斯的时期。每过一年,它就变得更接近于真正的,而不是虚拟的国家一点。采取的一些步骤,比如强化纵向权力和国防力量,比如在对外政策领域采取明确立场,比如在某些社会结构方面作出各种决定以确立基本法规……这些都不能不在某些社会人士中,特别是在所谓社会的自由主义一翼,引起愤怒的风暴。“警察国家”是那些西方应声虫和西方帮闲所给予今日俄罗斯的最温和的评语。
    而“自主民主”思想及其诠释文字在媒体上发表后,引起了多么强烈的批评风暴和多么难听的阵阵叫嚣啊。劈头盖脸的脏水也泼到了第10届世界俄罗斯全民大会的头上。大会的主报告人——斯摩棱斯克、加里宁格勒都主教基里尔说,世界上当然存在着某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行为准则,但这决不意味着西方的社会制度、民主原则、人际关系标准同样适合于所有国家。每一种文明都有它自己的值得肯定的社会生活经验,它同样也有存在的权利。
    在我国历史上有几个阶段,国家曾处于极端艰难的状态,面临崩溃边缘。但历经种种考验之后,俄罗斯重又站立起来,不仅找到了复兴的勇气和力量,更找到了继续发展的勇气和力量。
  1613年大混乱时期之后的情况是这样。其后100年间,俄国的新土地开拓者走过了自乌拉尔至太平洋的遥远历程,甚至开发了部分美洲大陆。中亚和北高加索也被收入俄罗斯帝国版图。300年后,俄国成为了一个伟大的多民族强国。
    到了1917年,新的震荡出现了:两次革命,破坏,内战,失去了大面积的领土,国家的经济潜力也遭到破坏。看来,俄罗斯帝国残留的几个部分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再重新联合起来了,似乎它也再成不了什么大国。然而,建立苏联的政治决定,20年的巨大努力,在人民付出了忍受艰难困苦的代价、推行了工业化以及其他种种重大改革之后,我国又跻身于高度发达的国家之列了。建立起来的生产和科技潜力,我国人民面对受奴役的危险在伟大卫国战争中所表现出来的团结一致,终使我国得以战胜20世纪最强大的敌人——法西斯德国及其仆从。
    二战为我国人民带来了无法比拟的灾难。想当年那场无比惨烈的战争过后,我国处境之艰难现在真是难以名状。人民当中最有劳动能力的一部分牺牲了,我国欧洲领土直到伏尔加河的一大片,上头的国民经济全被摧毁了。外国专家们“给了”我们40年到100年的恢复期。可是,经济却在5到7年内全部恢复了。只不过上千万人的牺牲至今却依然有所感觉。
    伟大卫国战争之后,苏联成了超级大国。它实际上已经恢复了1917年革命后丢失的领土。苏联成为世界政治中一支决定性的力量。
    然后是1991年。统一国家被肢解成为15个部分,产生了严重的后果。这些,本书已经讲得很充分了。但我国正在一步步站立起来,尽管许多东西都被破坏,被掠夺,被践踏,但它正在恢复大国的地位。
    我相信,经过这次震荡,俄罗斯将重新奋起,占据自己在世界上应该占据的位置。需要政治家和人民的意志力,需要大家共同奋起创造,需要建立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但同时也更要保持并发展我国的历史和精神传统。
    我相信俄罗斯人民和俄罗斯国家的未来,正是怀着这样一种信念,我写下了这些对祖国艰难岁月以及它未来命运的叙述和思考的文字。
                                                 尼•伊•雷日科夫
                                             2006年12月31日于莫斯科

                                  雷日科夫小传

    尼古拉•伊万诺维奇•雷日科夫1929年9月28日生于顿涅茨州捷尔任斯基区捷列耶夫卡村(现捷尔任斯基市)一个矿工家庭。童年和少年时代在顿巴斯度过。
    受过高等教育:1959年毕业于基洛夫乌拉尔工学院机械工程专业。1950年在顿涅茨州克拉玛托尔机械制造学校毕业后任技师。
    1950年起在奥尔忠尼启泽乌拉尔重机厂,即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的乌拉尔机械制造厂工作,先后任班组技师、班组长、车间主任。1959年起任总电焊师、副厂长。1965—1970年任厂总工程师。1970年起任乌拉尔机械制造厂厂长。1971—1975年任乌拉尔机械制造生产集团总经理。
    雷日科夫是乌拉尔机械制造工厂改造和发展的倡导者。他为乌拉尔机械制造生产集团建立了好几个分部。在他领导工厂和集团期间,主要致力于冶金工业和采矿业最新设备制造、石油天然气钻探技术装备、国防工业订货、军事技术装备的制造和生产。在他的直接参与下,开展了先进机器设备的设计,制定了最新工艺流程,最大的生产联合体现代化管理体制。
    1975—1979年雷日科夫任苏联重型和交通机械制造部副部长,主要负责与科技进步相一致的部门的发展。他把巨大的注意力集中在冶金、采矿等行业的装备,国防、航天部门的装备生产以及铁路运输装备的生产上。
    1979—1982年雷日科夫担任苏联国家计委第一副主席,部长级,负责制定国家社会经济政策和五年计划,实现投资和科技纲要,财经和地区发展政策。完善国家经济发展机制的基础得以建立。
    1956年加入共产党,1981—1991年任苏共中央委员,1982—1985年任苏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主管苏共中央经济工作部。1985—1990年任政治局委员。
    受苏共中央总书记委托,他同其他几位书记一道,完成了国家现行社会经济政策分析。他还在主要学者专家的协助下,制定了国家新经济政策纲要。1985年该纲要成为向新经济模型过渡的基础。
    1985—1990年任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同时,从1990年3月起,任苏联总统委员会成员,1991年1月退休。
    1986年领导消除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后果总部的工作。
    1988年12月领导了亚美尼亚大地震救援工作。为了感谢他为亚美尼亚人民建立的功勋,斯皮塔克市为雷日科夫建立了一座胸像,亚美尼亚共和国总统发布命令,颁发给他一枚最高勋章。
    1989年领导了制止费尔干纳(乌兹别克)民族冲突的工作。
    1974—1989年任苏联最高苏维埃9、10、11届代表;1986—1990年任俄罗斯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最高苏维埃代表;1989—1991年任苏联人民代表。
    1993年起任“普罗霍罗夫场”慈善监护委员会主席,发起在俄罗斯第三战场——坦克大会战战场修建纪念建筑群。这里建起了“警钟长鸣”纪念碑、彼得保罗大教堂、卫国战争老战士之家、文化历史中心、普罗霍洛夫战场上的雷日科夫图书馆等。
    1994年10月起,任“欧亚”国际社会联合体主席,莫斯科思想文化及企业界精英俱乐部(俗称莫斯科名人俱乐部)主席。
    1995年12月至1999年12月任俄联邦第二届国家杜马联邦会议代表、“民权”党议会党团领导人、国家杜马主席团成员。
    1999年12月一2003年10月任俄联邦第三届联邦会议代表,任救援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克服北约侵略后果委员会主席。任俄联邦议会同亚美尼亚民族会议关系协调人。
    2003年9月起任俄联邦联邦院联邦会议的别尔哥罗德州代表,地方自治问题委员会委员,自然资源垄断问题委员会委员。
    1998年2月领导国产商品企业协调委员会,现更名为俄罗斯制造商协会和俄罗斯制造商国际协会。
    两次荣膺列宁勋章;荣膺十月革命勋章、两次劳动红旗勋章、四级祖国功勋勋章以及国内外其他许多勋章。
    1969、1979两次获得国家奖金。
    为了表彰雷日科夫对俄国同胞及俄国青少年所进行的爱国主义教育,俄国东正教教会授予他多枚俄国东正教教会勋章。
    为了表彰雷日科夫发展各国间兄弟关系的重大贡献,他被授予多枚外国勋章:亚美尼亚的梅斯洛普•玛什托茨勋章、吉尔吉斯的达纳克尔勋章、哈萨克斯坦的友谊勋章、乌克兰的亚罗斯拉夫•穆德雷大公五世勋章、白俄罗斯共和国人民友谊勋章。
    为了表彰雷日科夫的特殊功勋,他被授予贝尔格莱德州荣誉公民称号、亚美尼亚斯皮塔克市和古木里市荣誉市民称号、乌克兰顿巴斯的克拉马托尔斯克和捷尔任斯克市荣誉市民称号。
    雷日科夫是国内外多所科学院的院士、6项发明专利拥有者。发表过两部专著,200余篇机械制造、经济和管理方面的论文和文章。出版过7部时政方面的书:《改革:叛卖的历史》(1992)、《我的党叫做俄罗斯》(1995)、大动荡的十年》(1996)、《重返政坛》(1998)、《南斯拉夫的髑髅地》(2000)、《被钉上十字架的南斯拉夫》(2003)、《辩护证人的发言》(关于米洛舍维奇的审判)(2005)。
    (《环球视野》摘自《大国悲剧》新华出版社  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