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堆里的电子书之父迈克尔·哈特（Michael S. Hart）

文/程晓筠 标签：书堆里的电子书之父

“苹果”创始人乔布斯的去世举世哀恸，全球各地都掀起了纪念活动。相比之下，上月初去世的电子书之父迈克尔·哈特（Michael S. Hart）的身后光景似乎要寂寥得多。论知名度和财富，哈特不可和乔布斯同日而语，但他的贡献同样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也改变了这个世界。

“电子书之父”迈克尔·哈特

或许你没有听过迈克尔.哈特这个名字，但你一定曾直接或间接受惠于他——由他创立的古腾堡计划（Project Gutenberg）令我们能以低廉到几乎为零的成本阅读书籍，学得知识；他所提倡的分享精神也是互联网赖以存在的根本。他是一个值得被纪念的人。
迈克尔.哈特1947年3月8日出生于华盛顿州的港口城市塔科马，父母皆是知识分子。哈特11岁时全家人迁居伊利诺伊州厄巴纳市，那里是伊利诺伊大学的所在地，他的双亲相继进入该大学任教。哈特上高中之前就已经去大学旁听了，后来他进入该大学就读，两年就完成了本科学业，专业是人机界面研究。还在大学时，他获得了学校材料研究实验室中Xerox Sigma V大型计算机的使用权限。多亏了和善的操作员，哈特得到一个几乎没有时限的帐号，后来估算这账号的价值约为10万美元至1亿美元。当时大学计算机中心与才投入运行不久的互联网雏形“阿帕网（ARPANET）”连接在一起，后来这台计算机碰巧成为组成因特网的计算机网络15个节点之一。最初接触因特网时，哈特就感觉它的价值无限，自己应该好好利用这无比珍贵的权限，做些有意义的事以回馈这份机遇。而且他认定有朝一日公众都可以接触到计算机，因此他决定将书籍电子化，等将来技术成熟后，人们便可自由使用。
1971年的7月4日国庆节，哈特看完烟火表演后经过一家食品店买东西，并从店里免费得到一册《独立宣言》。回到机房后，哈特想要把《独立宣言》输入电脑，并用电子邮件发给其他人，但有人告诉他那样的话系统会负荷不了崩溃的，他只好把文本放在了网上，然后发电邮告诉朋友们哪里可以下载到。于是，“古腾堡计划”就此诞生了。这个命名是为了纪念15世纪的德国印刷商约翰内斯.古腾堡（Johannes Gutenberg），他通过推广使用活字印刷术推动了印刷机的革命。哈特希望电子书能像活字印刷术一样为人类传播知识做出贡献，他认为这一计划的使命就是“推倒愚昧与无知的藩篱”。继第一本《独立宣言》后，哈特陆续将包括《人权宣言》、《美国宪法》、《圣经》、《爱丽丝漫游仙境》、《荷马史诗》、莎士比亚的剧作、马克.吐温的小说等经典放到网上。起初进展很缓慢，因为输入工作费时耗力，有时候哈特需要花费一个月时间输入一本书。从1971年到1987年的16年间，哈特亲手输入了313本书，供人下载。
1990年代中期，哈特在伊利诺伊本笃会学院推行“古登堡计划”，更多志同道合者加入进来。在图像扫描仪和光学文字识别软件得到改进并被广泛使用前，大部分文本都是靠志愿者手工输入，而哈特也乐于让志愿者替代他，进行日常的维护操作。2000年，非营利组织“古腾堡计划著作归档基金会”在密西西比州获准成立，长期志愿者Gregory Newby成为基金会的第一任首席执行官。Charles Franks启动了分布校对员项目，志愿者从而可以将扫描的文本通过因特网共享发布。该举措极大地提高了电子书的数量与种类，新的志愿者也可以更容易贡献力量。而由意大利志愿者Pietro Di Miceli开发、管理的第一个古腾堡工程的网站，也令在线编目成为可能。随着因特网在全球的普及，“古登堡计划”的参与者呈级数增加，由此受惠的人更是难以计数——有多少使用互联网的人会没有下载过电子书呢？
目前，“古腾堡计划”已经收录了约36000部书籍，平均每周能新增50部，囊括20世纪之前的主要英语文学作品，以及其他60种语言的作品。另外还包括食谱、书目、期刊，以及一些非文本内容，比如音频、乐谱等。该网站曾经在内地被防火长城封锁，但目前已可以访问。在可能的情况下，网站里的电子书以纯文本的格式发布，主要使用ASCII字符集，也常被扩展为ISO-8859-1，而中文书籍几乎全部都是以Big5大五码纯文本格式发布。志愿者提交时也可能会采用其他格式，最常见的是HTML。不容易编辑的格式，比如PDF对于“古腾堡计划”并不合适。“古登堡计划”是绝对自由的，没有一项选择政策来指定要添加哪部著作，志愿者只是针对他们感兴趣的或者手头有的著作，进行工作。当然，版权是无法绕开的问题。
虽然迈克尔.哈特信奉所有的发明创造都是在前人的知识成果上诞生的，因此知识产权是属于全人类的共同财产，只有分享才能达到更好的用处，但美国有严格的版权法且对电子书同样适用，而美国1998年通过的新版权法规定一本书的版权保护期是作者死后70年，比伯尔尼公约的规定多了20年，因此“古登堡计划”只能录入版权失效的书。与其他数字图书馆的项目不同，“古腾堡计划”不会在其出版物上声明新的版权，从而鼓励使用者自由再加工、再发布。此外，在得到版权所有者允许后，“古登堡计划”也会发布受版权保护的书，包括迈克尔.哈特自己的两本书：《互联网简史》（A Brief History of the Internet）和《罗马尼亚诗歌与传说》（Poems and Tales from Romania）。对于未来，哈特感到很乐观，他在2006年预测说，到2021年“古腾堡计划50周年”时候，将有更多的书进入公共版权领域，届时网站将拥有十亿本书。
随着志愿者们越来越能担当重任，哈特却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他不是技术天才，也不是营销大师，仅仅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热爱诗歌，不太相信金钱，平时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得了小毛小病也不去看医生，而是用家传的土方治疗，装修也好，修车也好，都自己动手，还常利用二手零件做些设备什么的。他生活清寒，经常一日三餐都靠罐头食品应付；在当地教会大学上课从不拿薪水，但会呼吁大家捐款给古腾堡计划。他的家里堆的都是纸质书，那是他准备上传到网站上去的。上月6日，哈特在家中因心脏病去世，享年64岁。在古腾堡计划的官方网站上，他的亲密战友Gregory Newby为他写下悼词，悼词里提到了哈特生前最喜欢的一句名人名言，那是萧伯纳说的：理性的人使自己适应世界；非理性的人想使世界适应自己。因此，所有进步都要靠着非理性的人才行。哈特生前总为自己是个非理性的人而感到无比自豪，而他在2011年7月份写下的一段话，恰恰是他的毕生目标和思想遗产的最好注脚：“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电子书是除空气之外，我们身边头一件同样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好好想想这一点，你会发现我们正在做着一件无比正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