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刚壮阳药价格:京华时报成为京城报业老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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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22 | 高度是渐进的,只有简单、优秀才能到达

——朱德付在新记者座谈会上的讲话


    今天开编前会的时候,我向在会的同志通报了一个很好的消息。明天见报的是180 个版,《京华时报》历史上版面最多的一天。180 个版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你买一份报纸去卖废纸的话,你可以有的赚。明天我们的广告收入也是创刊以来最多,一天实收680 万。这说明我们的综合实力已经达到一个新的历史水平。报纸好与不好不仅仅指内容,而是个产业链,内容的好坏通过发行广告的多少来印证,发行多,证明受到读者欢迎。广告多,证明得到商业的认可。
    前一季度,《京华时报》的广告营业额,以慧聪公司监控为例,刊例额在平面媒体中排名全国第二。刊例额当然是有很大的水份的,但所有的报纸都有水份,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明一点问题。报纸办得再好,不赚钱都是假的。慧聪这个数字,说明了我们《京华时报》在整个传媒的综合实力和江湖地位。平媒全国第一这几年一直是《广州日报》,广州日报是报业江湖很难撼动的巨鳄。我们的发行量早已是北京早报第一,我们希望在2008 年可以实现综合实力第一,主要是指广告量已超过老牌的兄弟报社。现在这还只是一个数字,但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我们在北京早报的零售市场,去年12月份占72%的份额,今年占78.2%。这就是说,北京市场内的早报,比如《北京青年报》、《新京报》、《北京晨报》(不和《北京晚报》和《法制晚报》相比,没有可比性),假如北京每天卖100 份早报的话,其中就有78份是《京华时报》,《北京青年报》、《新京报》、《北京晨报》分享22 份。他们全部捆起来零售额是我们《京华时报》的三分之一。零售是很硬的数字。如果大家到报摊调查,就很清楚。零售额说明我们每天写的稿件、编的版面在北京市场受读者欢迎程度。这个成绩来之不易。用了7 年的时间,在首都北京,做到今天的规模和影响力,在中国报业史上可以说是个奇迹,在现实的报业生态环境下,基本上不可复制,也许是个孤例。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来者也不知道是谁,估计也很难有。除非是报业生态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才可能有人再创奇迹。

    《京华时报》发展速度非常。在中国新闻发展史上是匹黑马。我们取得今天的成绩,有非常多的因素。就内容来讲,做编辑也好,做记者也好,我们更关注的是做什么东西。《京华时报》为什么有今天?相信在座的看过我的那本小册子——《理念与方法》,它是我自本报创刊以来,给编辑、记者业务培训的集子。其中内容基本上是我对都市类报纸新闻的理解,主要是对《京华时报》应该是张什么样形态的报纸的理解。创刊七年多以来,本报内容始终如一地贯彻我提出的那些基本主张,遵循从2001 年创刊之初设计好的管理大纲确定的基础思路。按照基本新闻理念和编辑原则推进到今天,实践证明行之有效,大功告成。
    现在回头看,几年前很多人投奔《京华时报》的时候,大都两眼茫然。京华的前途到底如何?很多同志心里没有底。不像现在在座各位,来的时候很有底气,因为京华时报已经是张有影响力的成功的报纸。当年我从广州北上的时候,我是有底气的。我相信事在人为,只要拿出我们在广州办报时的职业精神和职业水准,就一定能在北京旗开得胜。创刊初期招募的黄埔一期、二期的大多数同志,我相信基本上都是抱着来这儿看看的态度。行也好,不行就算,行就混一混,不行就拉倒。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只有我和同从广州同时北上的谭总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么成功再创业,要么一无所有落草为寇。
    从2001 年3 月我们刚到人生地不熟的北京之日起,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确定尚未问世的《京华时报》的基本风格。我们到底想做一张什么样的报纸?什么样的报纸在北京才有竞争力?在北京,甚至全国很多业内人士看来,北京报业竞争很激烈,报纸形态非常好,同行们已经是很生猛。有人说我们来北京办报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我的中山大学同门师兄,当时的中国青年报总编辑听说我跑到北京办什么都市报,很不以为然地说你就别折腾了,北京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这些南蛮子叫板的地方吗?不超过半年你们就会把钱烧完后,从哪来回哪去。事实上,七年多了,我还在北京,还在京华时报,而我那个师兄却早在几年前便离开中青报了。
    对北京一些报人的良好感觉,我们从一开始就不信这个邪。刚到北京后,我们每天都会买上所有的北京报纸加以分析,在我们职业报人看来,按照新闻常识看有些报纸,很多报纸不能称为报纸,只能说是长得像报纸的杂志。当时《新京报》没有创刊,《新京报》是在2003 年11 月11 日创刊。2001 年我们刚来北京的时候,北京有5 家综合性早报,分别是《北京青年报》、《北京晨报》、《北京娱乐信报》、《华夏时报》、《劳动午报》,他们都在看我们的笑话,看着我们这帮人过来后死得会有多么难看。
    很多人说北京报业竞争很激烈,很多人来找我聊天帮我支招,或者来采访我,问北京报业竞争怎么样?我说,在我看来北京报业市场基本没有竞争,或者说是个没有充分竞争的市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评价呢?因为在我们看来,北京兄弟报社的门槛特别低。首先缺乏专业的标准,所以他们做的报纸没有专业的水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我们这些专业的人士眼中,竞争门槛特别低,不用费多大的力气,一步就能跨过去。不需要像在广州办报那样挥汗如雨,殚精竭虑。正因为如此,《京华时报》创刊时,用4 天时间招募了112 个人,大多来路不明形迹可疑。就这些乌合之众,我们用了两个月时间培训就能够开门办报,用七年的时间,就能打出今天的一片天地。创刊之初,京华时报只有四个报名,其它一无所有,对你们这样名门
正派的大学生毫无吸引力,请你们来你们也不会来。
    就这样一支游兵散勇,在高人云集的北京,在对手如林的首都,我们为什么能够一战成名,再战披靡,三战夺魁?有兴趣的同志可以从2001 年起看看我们这几年的的合订本,创刊初期半年多,报纸幼稚得可笑,一句话,惨不忍睹。我们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做到记者像记者,编辑像编辑,报纸像报纸,而后形态上日趋成熟,从飘浮不定趋于稳定自如。从不像到像到可以到好,我们用了三年的时间。但不管像与不像,好与不好,报纸大的方向和理念一脉相承,没有大的摇摆。日趋成熟的只是技术。《京华时报》成功有很多道理有很多原因,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但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因素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搞清楚了,我们为什
么要做这份报纸,我们到底要做一张什么样的报纸。

    为什么做?因为北京虽然有很多报纸,但缺少一份北京市民爱看的报纸。有些人办报纸不是为了读者,而是为了领导,不是为了可读,而是为了拧巴。我刚到北京时曾开玩笑说,北京有些报纸,从总编辑到编辑记者,他们的使命好像就是每天用报纸来试探读者的承受力的底线,看北京读者对无新闻可言的报纸具有多大的容忍度,看最后是读者先疯了,还是职业报人先疯了。
    所有报纸,无论开张大小,看上去都是报纸,首先用的都是新闻纸,打开来都是宋体字、楷体字,一版二版三版直至几十版,长得都差不多。但认真一拜读,核心内容却大相径庭。就像《新京报》首任总编辑陈
益中所言:新京报和有些报纸除了纸一样,其它完全不一样。这句话虽然有点狂,但确实说到了点上。京华时报从创刊第一天,除了和兄弟报纸外表长得差不多,内心完全不一样。
    在创刊之初,我们设计京华时报编辑大纲时,便明确提出报纸回到新闻纸的基本理念。我们不是办杂志,不是办文学副刊。作为综合类都市日报,作为新闻纸,顾名思义,就是要生产并刊发大量新闻。新
闻是我们的立身之本,是我们的力量之源,是我们的发展之道。离开新闻,就是离经叛道,不务正业。

    2001 年5 月28 日,本报以32 个版启动创刊,只有两个副刊版,其余都是新闻版。你们回头看当年的报纸,虽然很幼稚,但新闻还是琳琅满目。哪两个副刊呢?一个是现在还留下来的生命力顽强的胡同版,还有一个就是坐家版。一些专栏作家、文人骚客在那里大显身手。坐家版当时在北京报界还是一个有原创效果
的版面,首任编辑做得也很称职,办得有声有色。到第三任编辑时,沦落为几个无聊文人自娱自乐的码头。办到2005 年便无疾而终,因为不符合我们的理念。在版面有限的情况下,新闻和副刊有冲突的时候,首选就是把副刊拿下,我们绝不会为了副刊而牺牲我们的新闻版面。这是我们办报的整体思路,永远集中最主要的兵力做新闻。
    当年北京报纸主体都是形形色色的副刊,有些报纸完全放弃了原创新闻。做为一个职业报人,我们知道,做原创新闻非常辛苦,做各种副刊非常容易。我初来北京时,发现当年京城最牛的报纸每天有二三十块对开大版,只有两个新闻版面,其中有一个版基本上是新华社通稿,自采新闻很少见。他们口口声声北京人民有文化讲文化,北京人民爱看副刊,在我看来,实际是他们放弃了办报纸的责任,避重就轻投机取巧,什么容易做什么。假如报业市场没有充分竞争的话,一般而言,从业者就会选择最愉快的方法,也就是最偷懒的方法。反正我编什么,读者就得看什么,大家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为了掩饰他们的无能,他们会打出各种冠冕堂皇的旗号,比如读者希望这样,读者喜欢这些等等。其实,不是读者需要,而是没有选择。副刊副刊,顾名思义就是副食品,不是主食。我相信,一旦《京华时报》面世,拥有大量的各种新闻,读者一定会放弃副刊泛滥的报纸,这是必然的。北京报业有些人没有想清楚这个道理,或者干脆就不想搞清这个道理。他们以为北京人都是侃爷,于是充斥版面的都是口水文章,口水多过茶,连篇累牍的都是些唧唧歪歪的东西,什么“绝对隐私”呀,“丽人小语”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读者都是很弱智的,精神很变态的,很空虚的人。
    从报纸的本源而论,选择副刊为主体就是选择死亡,选择新闻为主体才是选择发展。从职业报人的角度来讲,一份报纸假如日出30个版,其中二十多个版是副刊的话,在目前有这么好的搜索引擎,如此强大的网络平台技术支持下,像我这样一个成熟的编辑,一个人一天编10个版完全不在话下。如果是我办副刊化的报纸,十个人就够了,我还要几百人干什么?只需在百度上键入关键词,然后根据需要梳理一下内容,再交给美编往版面上一铺就行了。在互联网信息海量的时代,在捜索引擎无所不抓的技术时代,报纸做为新闻纸,假如不走原创新闻之路,何以和互联网抗衡,离开原创的新闻,报纸就会穷途末路。不能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原创新闻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京华时报》成功的一大因素是原创新闻,大量的不可取代的原创新闻,
尤其是北京新闻,是我们的致胜之道。《京华时报》创刊7 年多来,如果版面有冲突的时候,北京新闻版面就会不断向副刊版面,甚至向国际新闻、国内新闻、娱乐新闻征用版面,确保北京新闻每天达到12个版的容量,这是我们一直坚持的方向,也是我们能够取得胜利的一大法宝。
    在座的各位,十几二十年之后很可能会成为报业巨子,你们现在就应该知道,办报纸首先要确定大的框架。主从有序,轻重有别。现在本报纸版面多了,有很多新闻性不是很强的周刊,这些都不是我们原初设计的框架。而是报纸发展与广告互动的需求。京华新闻版面从北京新闻到国内到国际新闻,到财经新闻到文体新闻,总版量7 年来只增无减。在这些新闻中,最重要的是本埠新闻。我有一个坚硬的观点:“本埠新闻是雪中送炭,其他新闻都是锦上添花。”因为我们的报纸是新闻纸,是北京的都市报,我们主攻的新闻理所当然是北京新闻。新闻的核心要素之一是越贴近越有新闻价值。

    仅仅说报纸回到新闻纸仍然是不够的,还要搞清楚到底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新闻。我们很多人对新闻的理解有很大的误差,包括新闻专业毕业的和一些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可能误差就更大了。很多人一直没有搞清楚新闻的概念。做编辑也好,做记者也好,首先回到报纸是什么东西,然后回到新闻是什么东西,然后回
到教科书。教科书怎么跟我们说的?什么叫新闻?教科书里新闻的定义有很多,乱七八糟各说各话。在我国,我们常规沿用的是当时的中宣部长陆定一在一九五几年的一个定义,即,新闻是新近发生的事实报道。这是一个比较简单、明快、通俗的定义。
    然后要进一步搞清楚新闻的各种文体。消息,是只有报纸才有的文体,它是专门为新闻纸量身定做的,离开报纸没有消息这种文体,消息是报纸最重要的文体,是内容的重中之重。消息是什么?什么是新闻的五要素?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何果。
    很多报纸刊发的所谓消息,完全不符合新闻的基本定义。很多新闻是没有严格的时间,最常见的是“近日”,打开一些传统党报,很多所谓消息的时间都是“近日”。我们说它不是严格的新闻,不是严格的消息。“近日”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新闻时间。在历史的长河里,一万年都是近日,时间是无始无终的概念,人类的历史也是弹指一挥间,“近日”到底近到什么时候?
    我们刚创刊的时候,很多记者写消息,“昨天,记者了解到”。表面上看,符合新闻的要求。但他这个“昨天”,不是新闻主体发生的时间,而是他昨天才知道。主体新闻事件可能几年前都已经发生了。只是因为你比较笨,或者反应比较迟钝,或者你昨天赶巧路过那里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你昨天才知道,和新闻没有关系。这是伪新闻时间。
    然后是什么地点。新闻发生的地点应力求准确具体。你不能说事情发生在北京,北京多大呀,比西方很多国家还大。应具体落实到北京市哪个区哪个街道,门牌几号。
    再就是何人。新闻中的人物必须是具体真实的个体。本报创刊之初,个别记者不知道消息是什么东西,不是昨天记者从什么部门获悉什么部门干了什么,就是昨天记者到某公共汽车站,看到张三和李四打了一架,王二麻子又如何如何,完全是在编故事。对于新闻来说,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必须是有身份证可供稽核的真实的个体。有段时间,有些记者写导语,“黄大妈笑呵呵地逢人便说:党的政策好啊,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啊”我问记者,这个黄大妈到底是谁?她到底叫黄什么?多少岁?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在场吗?她凭什么逢人便说?她又不是神经有问题。
    做新闻不允许任何一点假设,一点虚构。我在2002 年初下过一个封杀令,只要看到“昨天记者从××部门了解”之类的稿子一律格杀勿论。因为这样的东西,必然经常发生重稿,今天见报了,过两天又见报,这个记者昨天从这个部门了解到,过两天,另一个记者他又可能从另一个部门了解到同样一件事。凡是稿件中出现“王大妈”“李大嫂”这类泛指的人物,一律格杀勿论。新闻纸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类虚构的人物出现,杂志可以出现,像《新周刊》经常刊登调查问卷,里面的黄小姐、李先生(×公司职员),估计都是瞎编的,没一个是真的。
    对于一条新闻来讲,五要素中什么是最重要的要素,不知在座的老师是怎么讲的。我的看法是,最重要的新闻要素是事件。我们并不关心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之所以关心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发生了一件我们认为有新闻价值的事情,我们便会关心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干的这件事,之后还会继续追问他为什么干这件事情。
    我读研究生的时候,专业是中国现代文学,当时还编过新闻文体方面的书,其实我也不懂新闻,“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会抄不会抄”,瞎抄嘛。后来投身新闻界后,在实践真正知道新闻到底是什么。新闻讲五要素,其实对于一篇消息而言,三要素足矣。即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仅有这三要素当然不够,于是有追踪报道。追踪报道目的就是为了满足新闻五要素的要求,满足五要素后,读者可能还兴尤未尽,于是有更为深度的报道交代为什么这个人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做这个事情。所以说,新闻是连续的一个整体,它是需要时间来不断补充完善的。
    比如说本报最常见的“车祸”“火灾”新闻。昨天几点几分,长虹桥发生一个车祸,死了几个人,记者赶往采访后,可能没有办法知道死者姓什么叫什么,但我们可以见报。对一一般的交通事故而言,事故原因
最为重要,死者是谁并不重要。令人遗憾的是,我们经常看到的是“事故原因警方在进一步调查之中”,但往往没有了下文。新闻的及时性很重要,很多情况上,一般的常态新闻,记者不可能在现场采访那么充分,等你完全将五要素都搞清楚,黄花菜都凉了,编辑等不及了。通常是先报一个基本的情况,如果需要,后面再跟进,补充报道读者进一步关心的、还没有满足的其它新闻要素。
    有些消息,我们热线记者或跑口记者可能会浅尝辄止,新闻内在的更重要的东西没有充分展示,于是我们成立特稿部穷尽它的前因后果,前世今生。深度报道是为了满足读者对新闻五要素的全方位需求。一个消息出来后,说有个人跳楼了,你今天报北京大学博士跳楼,明天报清华大学博士跳楼,这是没有意义的。很多读者会问他为什么跳楼啊?读者更关心的是跳楼的深层原因。一般读者永远不可能了解到事件表像背后的真相,只能借助职业记者才能不断接近事件的真相。

    事件性新闻这个概念,是我在本报创刊二个月时拍脑袋拍出来的。目的是想找个词能够比较准确和直接地表达我的新闻观,可以让编辑记者很容易掌握了解本报的新闻取舍标准。当时我每天耐着性子看北京兄弟报纸和本报,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用惯用的概念又越说大家越糊涂。我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比较北京
的报纸和广州的报纸的技术指标,力图找出南北新闻的原则分野。比较的结果是,南方的报纸为什么读者读得过瘾,北京的报纸为什么读者视同鸡肋,关键在于南方报纸新闻都是干货,用信报的广告语是“新闻一条是一条”,北京的报纸新闻大都是注水肉,东拉西扯虚头巴脑。我最后得出的总的感觉是:北京的报纸充斥版面的大都是似是而非的状态性新闻和现象性新闻,南方的报纸的新闻大都是符合新闻学教义的事件性新闻。报纸好不好,道理其实很简单。
    什么是我所不屑,北京其它兄弟报纸奉若传家宝的状态性新闻呢?本报创刊之初,有些记者来自北京某些没落的媒体,每天采访习惯成自然地跑到街头巷尾东张西望,有个跑IT 的记者,老跑中关村电脑城,今天发条稿:“内存条涨了两块钱。”明天又跑去了,一看跌了两块钱,他又写了一篇“内存条跌了两块钱”,来来回回写这些鬼东西。一个物品涨价也好,跌价也好,到底什么时间才构成新闻价值?不是你今天看到的很表象的价格浮动,报纸又不是物价行情表。有些记者似乎从来没有受过相应的职业训练,整天东蹓西荡浮光掠影,当年甚至今天的北京某些报纸,他们的记者仍停留在东张西望东闻西嗅上,看到这个商场有人扎堆,进去一看,名牌衣服大打折,回去写一篇,看到那个车站有人围观,进去一看,有人打架,回去又写一篇。后就写出来。就像我们北京街道的小脚侦缉队,一看今天张三带着个女孩子回家,便怀疑人家搞婚外恋,一进门没有声音,肯定有问题,一进门便响声很大,更有问题。有声音有问题,没有声音也有问题,总是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是街头小脚老太婆干的事情,这是北京很多治安老太婆戴红袖章干的事情,这不是职业记者干的勾当。
    什么是我所厌恶,北京其它兄弟媒体奉若至宝的现象性新闻呢?你想写北京色情泛滥的报道,夜幕降临后跑到三里屯去一看,哇!好多站街女,乌泱乌泱的。回来便写稿:三里屯卖淫现象猖狂。文中一定会绘画写到记者如何和卖淫女A 勾搭,如何对话,最后又如何摆脱纠缠等,其实我知道这一定是瞎编的。现象性新闻最大的特点是主题先行罗织材料。
    你每天晚上到三里屯,车一停下会有很多鸡头围上来,问你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它不是我们需要的新闻,因为每天都这样。如果有一天,三里屯一个鸡头都没有了,那才是新闻。有个北京工业大学学生×年×月×日耐不住寂寞,带着奖学金、生活学习费用跑到三里屯找了个站街女,后来跑到出租屋干了些苟且的事情,小姐要他1000 块钱,他只有500 块钱,又不能赊账,也不能打白条。有银行卡又没有提款机,后来小姐的男朋友、老公、老爸一拥而上把他暴打一顿。这才是新闻。这个事件足以反映三里屯一带卖淫现象何等猖狂,等到这个事情发生,写出这个事件的过程,这才是我们主张的新闻,现象本身没有新闻价值。
    当年《青年参考》有个编辑,此人后来本报打过一段工,做过实习编辑,编过时评版,是个老牌愤青。那个愤青写了一篇报道《武汉大学卖淫现象调查》,他说巨有深度,深刻得不行。把武汉大学生卖淫现象
挖掘得山穷水尽,发人深省,催人泪下。他在文中说武汉大学生中有10%的女学生在卖淫。我问他这件数字你从哪儿而来的啊?他说是向一个卖淫的女大学生那问到的。假如武汉有10 万大学生,你怎么知道10%的大学生在卖淫?一万个学生在卖淫呢?这个是不可能的。后来武汉大学生上街游行。武汉大学校长连夜上书中宣部,后来把那个愤青开除了,报纸的总编辑也下了课,报纸也停刊整顿。后来那愤青还觉得很冤。我说你一点都不冤,你把所有人都摧毁了,包括你的领导,你的报纸都给摧毁了,你还不反思你错在哪里。你也就
太过份了点。

    在2001 年底,我就在《京华时报》严令对这类现象稿件格杀勿论,到今天为止,大家在本报基本上看不到现象新闻稿。对状态性新闻也是斩立决,不允许在本报版面上神出鬼没丢人现眼。

    现象性新闻在某些报纸大行其道,是有历史渊源的。改革开放之初,新闻资讯闭塞,人们无从得到更多资讯,这类文体便有了生存空间,也就是所谓大特写。从1991 年到1995 年,这类文体在全国周末报成为主流文体,包括南方周末报。当时我在南方周末是写这种文体的高人,靠写这类文体起家发迹,赢得江湖一点薄名。这种文体致命的问题是概念先行,主题先行,以偏盖全,东拼西凑。《南方周末》1995年内容实现重大转型,这种文体被彻底淘汰,彻底抛弃,转为全又以赴做调查性报道,现在《南方周末》的核心文体就是调查性报道,最终确立南方周末负责任大报的形象和口碑。
    还有阴魂不散的话题新闻,总想在本报借尸还魂。现在本报还有同志反复和我争论,说这个话题多好、多深刻啊,不做是多大的损失呀。说到我崩溃。我的态度一直很强硬,我办报纸最讨厌口水多过茶,只要我做总编辑,就绝不容忍话题新闻在本报出现。北京有些报纸之所以生不如死,就是因为口多到淹死人。一万字的文章,九千九百多个字都是口水。他们说得津津有味,表面上看很热闹,读者读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报人不是侃爷,谁喜欢胡吹乱侃,回家侃好了,别拿报纸当自家客厅。我从创刊以来就反对话题新闻,因为话题新闻太投机取巧。
    道理其实也很简单,没有新闻事件,话题从何而来?话题相当于网站的跟帖。职业新闻工作者的天职是提供事件,使读者围绕事件发表各种意见。话题就是跟帖,跟贴不是新闻。而不是我们每天找几个阿猫阿狗在版面上东拉西扯。话题新闻自《京华时报》创刊以来,一直严格禁止。
    我跟很多人讲,做新闻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高深的学问。但你要做优秀的记者,就非常艰难。写消息很难吗?不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就行。我们经常会口头传播,有些人为什么老语无伦次讲不清楚呢?因为脑瓜不清楚,脑瓜是混乱的。只要脑袋没有注太多水的人,一般都可以将一件事情讲得比较明白。做新闻不是精深的职业,在我看来非常简单,但做好非常不容易。事件性新闻最难,做话题做现象就非常容易。作为职业记者,我们一定要知难而上,不能拈轻避重。
    在座很多优秀同学系出名门,有些同学有意毕业后加盟《京华时报》,我很欢迎。新闻是个实践大于理论的行业,实践出真知。许多大学新闻教材厚如砖头,看完之后人就彻底崩溃了。我曾经看过一本教学生采访的教科书,看完之后,我相信很多同学可能不知道怎么和人谈话,怎么和人家沟通了。因为写那本专的老师从来没有做过记者,他完全是想当然地认为应该这样应该那样。我们在学校中所学的专本知识,一定要在新闻实践中加以检验,用理论指导实践,实践审视理论。
    对于《京华时报》。相信很多同学会听到一些江湖上的评价,说《京华时报》是“民工报”,有些同学一听说民工报就觉得很丢人,自己好歹也是大学生,怕沾上民工二字。前年捜孤网采访我,也说起坊间评说
京华时报是民工报,问我的感想,我说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果一个民工一个月赚1000块钱,老板克扣他的工资,他实际所得就几百元钱。每个月要寄几百块钱给给家里交学费,买口粮,自己留几百元钱穿衣吃饭,零用钱可能就只剩几十块钱、如果舍得花5 毛钱买我们的报纸,京华时报就是他的精神家园。5 毛钱他可以买个蒸功夫包子吃,他们买我们的报纸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尊重。
    成功人士打高尔夫、玩游艇,每天挥金如土,他们买不买我们的报纸我根本就无所谓。我们关心底层百姓,和他们荣辱与共,他们对我们的忠诚,才是我们至高无上的职业光荣。。假设我们办报纸只赢得权贵的青睐,我们无非就是权贵的走狗。
    我每天只看两份报纸,一份是《京华时报》,一份是《新京报》。《新京报》创刊之前,我只看一份报纸,就是京华时报,不是帚自珍,而是工作需要,不看不行。我很少看其它兄弟报纸,也不是说我目中无人。对职业报人来说,看一份报纸一次,就大概知道这份报纸的前世今生。我跟报社很多人讲:一个鸡蛋,很远就闻到一股臭味的时候,就没必要吃到肚子里拉肚子后才肯定是个坏鸡蛋。你都闻到了它的臭味,为什
么还要吃它呢?每天都吃几枚臭鸡蛋,担心身体吃不消。
    《新京报》和我们走的路线不同,比较之下,我们有些同志可能会有点自惭形秽。觉得《新京报》很“精英”,很高端。《京华时报》很低端,很民工。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希望在座的同学一定要打消“精英”的错觉。读完大学,并不说明你就是“精英”了,现在中国的大学不是“精英”教育,是个平民教育。还不像我读大学的时候是个精英教育,当年的大学生还有点天之骄子的感觉。现在精英这个词不用在大学生
头上。我们办报纸做新闻,不能把读者分成三六九等,觉得有钱有势的就是高端,没钱没势的就是低端。见到高端的就趋炎附势,见到低端的就妄自尊大。大家受过很好的教育,走向社会参加革命就是为了趋炎附势吗?我们的目的不是服务社会、服务人民吗?所谓的“精英”思想,不就是用我们的所学,加上我们的热情和勇气,致力于推动社会的进步,不就是为了改造社会造福人民吗。难道是为了趋炎附势,自绝于人民吗?
    有一年我在北大给学生讲课,当时《新京报》即将创刊。有位北大学生问道:你们《京华时报》是民工报,为什么不走“精英”的道路?走高端的道路?我说,谁是“精英”?同学,你告诉我谁是精英?起码我长这么大,一个精英都不认识。我认识的都是凡夫俗子,我也不是精英。难道说读了北大就是“精英”了?我不以为然。如果同学们认为读了北大就是“精英”的话,那是北大的耻辱,是中国的悲哀!如果有这种思想的话,就没有胸怀天下、心怀大众的情怀就会沦为权贵的帮凶。你们说的“精英”报纸是谁呢?举一个给我听听,无非就是《南方周末》嘛。如果你说中国最精英的报纸是《南方周末》,OK。我说《南方周末》也
是我们这些非精英的俗人办的。我从来不这么认为《南方周末》是精英人办的精英报,它从一开始就是草根报纸,守护的是平民情怀和启蒙意识,从来就没有幻想为精英办报。这种平民情怀,才是真正的“精英”意识。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毛主席还说过:“高贵者最愚蠢,低贱者最聪明。”如果让我朱德付给有钱有势的人办一张摇尾乞怜的报纸,我是绝对不干这种勾当,还不如一头撞死,还不如捡垃圾卖红薯维持生计。我一直坚信,报纸只要吸引最广大的普罗大众,就一定会征服一小撮所谓的精英。实践证明,当我们拥有最大的发行量时,我们就赢得了社会各个阶层的尊重,包括民工,也包括精英。创刊前几年,很多业内人士都拿民工报来取笑我们,现在他们哭都哭不出来了。谁笑在最后,谁笑得最好。
    新京报创刊的时候,我的态度非常明确,非常欢迎,非常支持。京华时报要想从成功走向优秀,就需要有一个荣誉的对手。如果不是其它兄弟报纸,那么命中注定是《新京报》。新京报如果一出来也办5毛钱的报纸,就会和《京华时报》正面冲突,这是他们所不愿看到的,所以他们选择相对高端的路线。《新京报》创刊之日,我便断言,新京报的成功仅仅是时间问题,不存在可能不可能的问题。在和新京报几位创业巨头会晤时,我说京华时报用三年的时间把5 毛钱的早报彻底打跨,《新京报》的任务就是摧毁其他一块钱的报纸,到2009 年我们和《新京报》决战紫禁城之巅,看谁是真正的王者。
    到去年为止,我们迫使《北京娱乐信报》从地上转到地下,迫使《华夏时报》摇身变成了周报,《北京晨报》算是苟延残喘。北京报业的格局,从2001 年《京华时报》的出现,到2004 年《新京报》接踵而至,彻底颠覆了以往十多年形成的北京报业格局。
    最近我在会上经常大讲来自《新京报》的威胁,这不是隐忧,而是一种触手可及的现实。前几年我们和《新京报》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但到今年,我们和《新京报》真正狭路相逢。过去路很宽,但就是这一条路,正面冲突势在难免。,北京报业在《新京报》来之前,京华时报没有对手。《新京报》来了后,我们有了荣誉对手。打败其他几份报纸,不足以显示我们的职业光荣,和《新京报》的较量,才是我们真正战斗的开始。

    做新闻仅仅是个职业,可能这个职业蕴涵更多使命和责任,但严格讲并不比其他职业高尚。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要努力做好这个工作。京华时报做到今天,不仅仅改变了很多人的生存状态,而且彻底改变了北京报业的格局,使北京的老百姓享有更多的知情权。这是我们对时代的贡献。
    当年我们做《南方周末》的时候,不知道有南方周末会有这么大的造化,对社会有这么大的影响。1991 年我们做《南方周末》时才15 个人,当时的南方周末不过是一张娱乐性的周报,1992 年改版时发行量才15 万,到1993 年我们就使它确立了百万大报的江湖地位。当年我们并不认为自己很精英,无非就是个职业,选择它就要做好它,比别人做得更好一点。很多报纸整天说假话套话,我们说真话就可以了,仅仅比别人做好一点,不一定好很多,你得到的就比你想像的还要多很多。
    今天,我简单地谈了京华时报成功的经验。简洁直接是成功的法宝之一。这不是我个人的偏见,而是确定了这个路径后,通过7 年的实践说明它是好的、是正确的。不是我们说好不好,而是读者说好不好,市场是检验市场化报纸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

    办报永远要有高度,要胸怀理想。我们说的高度是渐进的高度,我们说的理想是现实的理想。每天进步一点点,才能不断达到新高度。每天奉献多一点,才能不断实现心中的理想。我对京华时报的诸多看法,在《理论与方法》这个内部交流资料中有更详细的阐述,大家有空可以读一读,希望对大家今后的工作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