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c7怎么强制关机:麦家有时每天只写十几个字 不羡慕高产作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6/11 15:13:05

麦家有时每天只写十几个字 不羡慕高产作家

  近期,电视剧《刀尖上行走》在几大卫视热播,这部剧改编自麦家的小说《暗算》中的最后一章《刀尖上的步履》,是继《暗算》《风声》《风语》,由麦家的小说改编成的一部谍战题材的影视作品。今年11月份刚刚推出新书《刀尖(刀之阳面)》,《刀之阴面》也即将于下周一问世的麦家,近日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麦家表示,《刀尖》是自己的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真正意义上的谍战小说,对于今后的创作,麦家坦言,想转型,但写什么还没有完全想好,趁现在还相对年轻,挑战一下自己。

  核心提示

  谈“慢创作”:

  对写作一直有畏惧心理

  记者:你曾说“缓慢是成功的捷径”,之前在接受采访时,也提到在创作时“有时每天只写十几个字”,这是性格使然,还是对一颗文心的坚守?

  麦家:我确实写得不快,但坚持每天写,其实回头一看也是不慢的,即使一天几百字,一年下来也是一部长篇。所以,不要怕慢,坚持就是快。我写得慢,是因为我对写作一直有种畏惧心理。我老是担心写得不好,经常在自我推翻。我的几部长篇都是先写成中篇,然后扩写的。

  我不太相信一个永远自信满满的人能拿出非常好的东西,因为他少了检验的过程。写作是件很孤独的事情,生产过程中不想拿给人看,只想做好再拿出来。这个过程完全是自我提问自我解答,没法跟别人交流。这个过程很难熬。其实我是活得挺绝望的,人家说我是功成名就,可我经常觉得是活得没劲,累,不爽,因为我每写一个东西都特别辛苦,不断自我怀疑。这种对自我的不信任很苦的,不过,我也自我安慰:往往像我这样才能干出相对绝的活来。

  记者:在节奏如此紧迫、人们都很急功近利的商业社会,你是如何保持这种“缓慢”的心境的?

  麦家:无论社会环境如何,一个人如何发展主要还是看自己。在我看来,写作会改变人性情的,我很少出门,平时除了参加一些实在推不掉的活动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看书、写东西,要不就是散步、发呆。我喜欢一个人独处,而且我相信,一个作家应该选择这样的生活,孤独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能让人保持“缓慢”的心境,能脚踏实地地一步步前行而少受各种干扰。

  记者:现实存在是,一些作家或是写手,有的身兼数职,却同时可以在写作上保持“多产”,拥有无数粉丝,也赚得很多财富,你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麦家:我并不羡慕那些才思泉涌的高产作家,羡慕也没用,我认为“不正常”也没用。总的说,作家不是以作品数量和挣钱多少来论高低的。有人在天上走,有人走暗道,这个世界才丰富,也可以说混乱。十个手指都有长短,更何况人,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的。从另方面说,存在就是合理,也不足为怪。

  谈文学:好的文学作品应该关注人性

  记者:塑造了这么多人物,在常人心中,他们是英雄,你是一位有英雄主义情结的人吗?你觉得在当今社会真正的英雄是怎样的?

  麦家:我有英雄情结,但没有英雄主义情结。我笔下的英雄都不是英雄主义者,是的,我一直在试图塑造一种“新英雄”形象,他们为国家利益付出了包括生命在内的许多难能可贵的东西。但当代是一个不相信英雄的年代,如果我把这些形象放置在我们眼前,身边,企业,公司,乡村,肯定要遭到读者的嘲笑。放在这种秘密部门,相对来说要可信一些,因为我们本来就承认他们是一群特殊的人,特殊的人自然应该有特殊的境界和精神高度。但同时,这种人生对我们的辐射力又要小得多,我们会认为,那是他们,应该这样。其实这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所有人的问题,就是如何让自己的人生有理想,有相信,有承担。这个问题在当代尤为突出,毕竟一个不相信英雄的土壤,很难开出英雄之花。

  记者:你曾经说,现在的谍战剧被写烂了,您觉得谍战剧应该坚守的本位是什么?

  麦家:除了我的《暗算》、姜伟的《潜伏》等寥寥数部作品,其余的总的说感觉是谍战不“谍”,特情不“特”,打打杀杀,藏藏躲躲,故弄玄虚;有的人物性格苍白,有的故事推进方式生硬,有的粗制滥造,破绽百出,看上去热闹,想起来寡淡。

  其实谍战特情剧必须要遵守的“纪律”说起来非常简单,那就是在虚构的故事中,大量加入历史人物、真实地名、著名事件等元素,虚构的情节、细节也采用仿真术,让人信以为真。既然要求“真”,创作难度也上来了,什么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有心理逻辑、职业特征、人物性格。作为一个地下工作者,职业的残酷性,生活的荒诞性,成败的偶然性,生死不计的崇高感,信念至上的神圣感,都是创作者必然要去挖掘和体现的。目前国内很多谍战特情剧往往只求其一二,顾此失彼,人物跟着故事跑,结果人物立不起,故事也就垮了。

  记者:你觉得应该如何衡量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是作品的市场销量和畅销程度吗?我们看到的“好书排行榜”与“图书畅销榜”往往差别较大,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呢?

  麦家:总的说来,现在不是一个读书的时代。很多人买书不是为了读,只是为了附庸风雅、装点门面或者搞个文化追星什么的。所以,各种榜单也是不可信的。我认为,好的文学作品应该关注人性,对人心有挖掘,有触动。

  记者:你有没有关注过国内的一些年轻作家?比较欣赏哪位?为什么?

  麦家:我对年轻一代的文学一直很关注,从上海的“韩郭”、小饭,到北京的张悦然、春树,广州的李傻傻,西南的颜歌等。这些人的书我都看过,感受是一方面羡慕他们这么年轻就写出这么漂亮的文章,同时隐隐地也感到一种遗憾。总的说他们的作品是“情多事少”、“国小我大”,但我深信他们会改变的。

  谈生活:人到中年有了“枷锁”

  记者:大家都很想知道,写出这么多好看的故事的作者,在生活中会是怎样的人?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麦家:我天生不会享受,不爱旅游,不爱喝酒,不爱聚会,更从不打牌,可以说几乎没有爱好。即使看起来的一些“爱好”也是为了创作,比如说我喜欢走路,一天要走十公里。但我不是在散步,而是在配合写作:一是为了减轻腰病困扰,二是为了思考。我以前一直是一日三分:读书、写作、发呆。但现在不行了,现在瓜分我时间的人和事很多。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加上有了点名气,三十年不见的人都会找上门来找我办事。不瞒你说,这几年让我头痛的事太多了,计划生育超生罚款了,违章建筑被拆了,亲友换肾换肝了,从上幼儿园到上大学,等等,都有找上门来的。家在乡下,一大堆乡里乡亲,望子成龙,受了委屈,都来找我解决问题,可谓苦不堪言。所以,我现在写作必须躲起来,关掉手机,背负骂名。有时候想,这哪是作家的日子啊,这样的作家还能写出好作品吗?也许我还是得离开杭州,离家太近了真不好。可老母亲八十多了,怎么能说走就走?生活总是会变着法的枷锁你的。

  记者:你曾经说过,年轻人要学会承担,要有责任心。能谈谈你对子女的教育吗?在对子女的教育中,你最注重的是什么?

  麦家:心灵的教育。我儿子成绩一般,甚至可以说不好,但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阅读了大量的国内外文学名著,通过阅读亲近文字,他的内心善良而柔软,不管成绩如何,他起码可以挺起胸膛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这是我对他最放心的也是最欣慰的地方。

  本报记者崔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