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环是什么意思:我将朱颜悄悄换,君笑无衰晚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6/11 08:39:30

我将朱颜悄悄换,君笑无衰晚

  与他相识,很浅,浅得从来没有过牵绊,即使在文字里。与他相识,很深,深到他能够在我的墨色里看尽三千尘寰。
  
  他叫我小白布鞋。因为某个夏日我穿着白布鞋轻跃,恰在干净无痕的时候被他看见。他并不喜欢素淡的女子,或许因为他本清朗,于是更喜欢扶艳而赏。看着他身边的佳人粉妆,我曾惊艳的叹,承认了世间真的有美人一说。只是,美人易为,英雄难当,伸手相搀的机率总被那些环珮叮当削弱。现下的美人大概更喜欢各色的目光,于是,一种清朗的温柔大概只能是偶尔的凉风帘起,我未来得及旁观到热闹上场,只看到了他在帘影后的持箫,将弦直挂于月上。
  他曾看着我的模样,几次小心提议,可不可以一把青丝别再这样随意扎绾,可不可以添上一些新妆置换素颜,我不屑地扭过头去,懒得理他的罗嗦和偏执的喜好。但是,我知道我们彼此都不会生厌,抛去尘容,或,我们有着一样的无扰心迹。是以,他会懂得将我白布鞋的步履化作音乐来听,如水上凌波。青草的颜色衬底,那恰是我长不大的青色,藏在他的丹青里。
  
  他叫我小觉姆。我有一颗转山转水转尘路的心,摇动着自己的真言,只为到寂静的怀里,只为与欢喜席地。雪山离我很远,他帮我绘到眼前,佛语离我很近,他与我一同点亮酥油灯盏。或者他与我一样有他的祈愿,祈愿桑烟化为轻纱,而那个带着朱砂痣的女子只一撩纱便重建了他描摹千年的楼兰。我只愿那一点红恰是檀色的木屋引我入住,而我的心,正在经殿佛堂里打坐。
  谁是觉姆,谁是少年,谁是喇嘛,谁是红颜,他会时而问我。我说,断不会是你在佛前。可是,有一天,他真的就坐在了佛前,一身黄色的袈衣,受戒的头低俯着,面壁的姿势待我。为他打坐的身下缝制了一个黄绸垫,我在其上满绣了一朵莲,有蕊轻妆成色,有瓣素净寡淡,其下有蓬莲叶,那便是他,将尘色一一渡化。
  
  他说我小气。与他相比,我的确小气,小气得不去理会他的每一次示弱,小气的计较着他给我几分怨怒又细算几分欣喜。我的小气是一把尺子,丈量着我的表情,丈量着他的温度,却一直不去丈量他的步履。当他转身而去时,我挥在手里的尺子再也丈量不到我们之间的距离。他知道我的小气,是以,回首之间全是微笑,与佛光同色。于是我知道,有一种包容可以阔至天际,而有一种小气,就此消弥。
  我依然保留着我的小气,是为了让他番番回来给我纠正。他依然会拂过我的肩头,说我过于纤瘦,我依然会迫着他给我摘青果,他说他喂了一只兔子,我说他犯了佛戒。当我每次送他,他会轻触我的额顶,像活佛面对他的子众,我与尘土一样,是他足前的摒息以待。可是,我依然希望有一双纤纤素指能够将他的僧容剥落,看他用清凉的手指轻弹我的额头,再大声说一句:小气。
  
  他说我坏脾气。在吵架已成流水帐般记录的日子里,他常常这样说我。我的坏脾气表现的淋漓,他的一句话不足以围堵我十句话的漏堤,于是,每次事后他总说,可不可以赐予他分秒间的喘息。我曾用山洪般的气势攻击他那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清痴之梦,可是,当我见到那个女子,我不得不私下承认,若我为男,定也会这般无以为继却又无以为拒。我却故意在他的梦外无心机的浅眠,从来不曾告诉他,有些认取,毕竟值得。
  如今他时而会说我,竟然比以前安静了许多。我说,世间不允许我再佛前吵你。他温厚的浅笑,笑容披在我的短发上,抚上我起皱的眉头。他的笑容好过阳光,他曾说我如拉萨的阳光,布达拉宫都因此金壁辉煌,他却从来不记得,那阳光曾经多次的将他晒伤。有时自私的想,或者这样的结局也好,他至此可以成为自己寺间的转经筒,成为自己屋顶的经幡,那些前世今生的提示便可以沉入湖底,他再无权将轮回翻看。
  
  他说我太冷。冷,已是好久的事了,或者是天性而来。仿似眸色寄君一曲曲,却是最后都只是宣纸上的一点沉沦,陌路依然只是他人的熙熙攘攘。他很暖,旧时布衣,今时的佛前,从来都可做别人的暖衾。我不爱计算流年,只爱铺一地的墨笔困涩或是流畅,然后由着他来做最后的收场。我曾孩子气的说他是神笔马良,说此话时眼中全是沾了膜拜味道的星光。无论我的字迹如何不堪或是难当,他都能最后婉转成醉歌吟唱,而我是不擅饮的人,听着听着看着看着,便醉了,熏得一颗游心以为处处是故乡。
  他为我曾经奏了数不清的良弦,可是,我却从来未曾为他舞一曲尘间的霓裳羽衣。暗暗抱歉,只因我不是那佳人抛起的水袖,不能为他的佳音绕梁。现下,我常常在藏语中寻找音律,仓央嘉措的诗都能如歌曲一样传唱,是不是佛语也可以在女人花与传奇里菩提次第,暗暗生香。他走后,我的文字却渐渐暖了。
  
  他说我太柔缠。我总是将三生三世化作想象,而后痴缠在红线里,把月老整齐的梳理弄成交错摩肩。他明明知道,我所有的纠缠不过只想站在红线的某一点,而后拈断现实的相遇,再把镜花水月扯得琉璃欲碎。总自以为,这样,便能完整的说明世间的因果,说明红尘可欺,何况微渺的你我。他的箫声曾经如叹,叹我这样兀自的花开花落,却无人能够真正的掬在掌心。那时在想,纵李白的千壶酒酿,亦抵不过他的一曲流觞。
  离我远时,他追着佛的脚步,穿过千山万水为尘缘解铃。可是,遥遥的,他的语息仍如翩鸿而来。他说,人在看景,他却是山水的侍从,那山坡之上的人家是他的担衣,那汀岸之畔的灯火是他的托钵,红尘在他的这番描述里便就这样的成为了一方蓝田。我又如何能够不柔缠,期待下一次佛前的相见。挑灯执笔,即使所有的墨意终成冢,我知道,待回还,他依然是那破解的东风,能为韶华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