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北京到长治的飞机:20世纪俄罗斯文学(十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6/11 23:07:29
 9.3 为女性的"痛苦命运"而呐喊

    ПЕСЕНКА 短歌

    Я на солнечном восходе 旭日初升,

    Про любовь пою,我就跪在菜园里,

    На коленях в огороде 除草清去滨藜,

    лебеду полю. 嘴里歌唱着爱情。

    Вырываю и бросаю -我拨了一株扔一株,

    Пусть простит меня. 愿它宽恕我手不留情。

    Вижу,девочка босая 到有个女孩打着赤脚

    Плачет у плетня. 靠在篱笆上哭个不停。

    Страшно мне от звонких воплей 尖细的哭声,

    Голоса беды,听得我胆战心惊。

    Все сильнее запах тёплый 蔫死的滨藜发着股烘烘热气,

    Мёртвой лебеды. 一阵浓过一阵。

    Будет камень вместо хлеба我将落个恶狠狠的奖赏,

    Мне наградой злой.不是粮食却是石头,

    Надо мною только небо,我头顶只有一片蓝天,

    А со мною голос твой.伴着我却有你的声音。

    这首诗的抒情女主人公乍看来是一个纯朴的农家女。因此前两个诗节引起对民间歌谣传统的回忆。民俗的特点在此通过民间诗歌典型的意义对举的手法得到强调。第一诗节末尾就有一处对照:(歌唱着爱情--拔着滨藜)。这里所设置的情景本身--劳动时的歌唱--就出自民间诗学。第一诗节即引入了"痛苦命运"的主题:前两个诗行还充满对快乐的承诺(日出,爱情的歌),后两个诗行则是沉重的劳动场景(跪着,在菜园里),一扫快乐的语调。在这样反差式的对照之后,女性命运无法摆脱的悲哀,读者接受起来就变得更为强烈。用日常的场景--为菜园锄草这远非最可怕的一种劳动形式,来强调这样的一种无可奈何。

    "痛苦的命运"这一主题在全诗中一步一步展开。在第二诗节中,是通过把滨藜拟人化(修辞感叹"但愿它宽恕我")和简要提到附近哭泣着的赤足女孩来达到的。第三诗节则将诗歌和"痛苦的命运"转向日常生活方面:典型的描写日常生活的中性词汇和有分寸的表现手段逐渐为紧张的情绪所取代。这种情绪通过抒情主人公的心情(我害怕),作者对"痛苦之声"的格言式概括以及在对滨藜拟人化的背景下出现的一个刺耳的形容滨藜的定语"死去的"传达出来。主人公内心情绪的紧张也是借助于阿赫玛托娃所喜爱的,将日常现实诗意化的方法传达出来的:心灵的痛苦在被拔出来并逐渐枯萎的滨藜"暖烘烘的热气"衬托出来。滨藜(而不是传统诗歌的玫瑰!)--完全是一种缺乏诗意的野草。然而,这一形象在民歌中出现过,它象征着不幸。在阿赫玛托娃看来,"滨藜的气味"成为慌乱的内心情绪的标志。紧张的递增也通过一个形容词比较级("一阵浓过一阵")强调出来。这一语法形式证明抒情主人公内心活动的变化。情感的变化、生活场景向生活本身的过渡,则借助于第二和第三诗节中层层渐进的情景,即那个让人想起涅克拉索夫诗作中的孩子们的赤脚农家女孩的哭诉,升华为生命的"痛苦之声刺耳的哀嚎"。"痛苦之声"这一隐喻,在此通过具有修辞表现力的名词"哀嚎"而得到加强。

    元音重复加强了情绪感染力:在词组"звонких воплей голоса"(声音刺耳的哀嚎)中,接连出现三个带重音的"о"。"зво - во"的呼应使读者的听觉集中,增加了诗歌的语音表现力。

    在诗歌的结尾部分,抒情场景急剧扩大,转向超越世界之上的永恒的层面。最后一个诗节中的关键形象是"石头代替粮食",它具有丰富的文化学方面的联想(圣经、莱蒙托夫、果戈理)。抒情女主人公的声音获得了世界性的音响:"石头代替粮食"--这是她的"恶狠狠的奖赏"。这种命运是为她准备好的〔难怪这里系动词使用将来时形式--"будет"(将)〕,绝不是因为给菜园锄草。在阿赫玛托娃那里,抒情主人公的生活层面总是与女诗人,与诗人的苦难道路这个主题交织在一起。"石头代替粮食"直接使读者回忆起莱蒙托夫的抒情主人公,形成一种诗人之间超越时间的呼应。

    除此之外,最后几行诗将抒情主人公与造物主单独留在一起:"我的头顶只有一片蓝天/伴着我却有你的声音"。在世界文化传统中,"天空"除了具有很多其他意义外,还有诗意性的理想世界的象征意义。对于基督徒来说(正如我们所知,阿赫玛托娃是一位有极深宗教倾向的女诗人),天空还是上帝的世界。最后一行诗与诗歌的开头和中间形成一种争论性的呼应。在开篇,发出声音之人是一个农家女孩--抒情主人公的第一个载体。她在唱歌,诗歌中便加进了她的声音。

    然后开始响起一个哭泣的女孩的声音。这声音发展成为并非是个性化原型的"痛苦之声"。这声音不可能属于这个小姑娘,因为诗中提到她时,使用的是一个中性的动词"哭泣",而哭泣,甚至是夹杂着刺耳哀嚎的哭泣,是不可能引起一个边劳动边唱歌的农家女的恐惧的,而在诗歌情景描写的部分对此种行为也再未提及。个性化的抒情主人公融进抽象概括的生活中。阿赫玛托娃用"你"("你的声音")来称呼抒情的对象,即钟爱的人,也用它来呼唤缪斯,呼唤上帝。声音来源缺乏某种具体性,这使我们在它身上看到超乎个性之上的命运的声音,以及与此相应,缪斯的声音,后者被预先决定为"痛苦的命运"之声,而这一声音既可以是民族范围的,还可以是世界性的。

    由此可见,《短歌》一诗可看做是纲领性的诗作,在这首诗中,女诗人揭示了自己的抒情女主人公以及自己的创作追求--成为民族以及世界女性"痛苦命运"的时代之声--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