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到保山有多少公里:全国五千多位隐士藏身终南山 过着千年前生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6/11 18:29:14

全国五千多位隐士藏身终南山 过着千年前生活
《诗经·国风》所说的终南山,又称南山,在上古时期所指的范围可大可小,可以用来指今天的秦岭,也可以延伸到乔戈里峰。而现在所说的终南山,指的是在西安南面40公里左右的系列山峦。           在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临近长安,而又深邃幽静,终南山便是高人隐士们隐居的最佳场所。“终南捷径”这个成语便出自此处。同时,这里还是中国道教的发源地和中国佛教的第二策源地,从长安自山脚,分布着众多名观古刹。而到了现代,终南山又因山中的众多隐居潜修者而知名。近代四大高僧之二印光、虚云都曾在此隐居。著名佛教居士高鹤年在《名山游访记》中称赞说:“名山修道,终南为冠。”

有些人什么也不想要,而只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在云中、在松下、在尘廛外,靠着芋头和月光过活。除了山之外,他们所需的不多:一些泥土、几把茅草、一块瓜田、数株茶树、一篱菊花、风雨晦明之时地片刻小憩。他们留下的东西不多,或是几个仙方或是几首诗词。他们吃野菜听鸡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住处活在叠嶂的峰峦,或在幽深的沟壑,或是携水伴湖梅掩竹映,或是依桃傍柳暮霭晨烟,这就是终南山隐士生活的真实写照。

走路累了,张剑峰准备打坐休息一下

张剑峰(左一)和几位修行者合影留念
三年来,35岁的西安市民张剑峰频繁进出秦岭,从华山到终南山到宝鸡龙门洞,一个山谷挨一个山谷走遍,横跨400公里,目的是寻访居住在其中的修行者,行至今天,他拜访了600多位山中隐士,自己则从一个纠缠于情爱的青春文学编辑变成了半个隐士。他承认,自己是因为读了美国人比尔·波特的书《空谷幽兰》,诞生了去寻访隐士的想法。

二十多年前,美国汉学家、佛经翻译家比尔·波特来到中国,寻访传说中在终南山修行的隐士,因为《空谷幽兰》的问世,很多西安人才知道距离市区一小时车程的终南山中,还保留着隐居传统,有五千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修行者隐居山谷,过着和一千年前一样的生活。

常年的爬山问道,张剑峰步履矫健
日前,本报记者跟随张剑峰前往终南山寻访隐士,揭秘终南山传承千余年的修行传统。

2012年2月12日,终南山,隐士的一处居所
寻隐者不遇
2008年之前,张剑峰的身份是青春文学图书编辑,还曾在一家时尚杂志社从事编辑工作,他与韩寒的出版人路金波是合作伙伴,帮助他策划出版过一些图书。自从走上寻访终南隐士的道路之后,他的身份变成杂志《问道》的主编,他对隐士的采访就刊登在这本杂志上。
“前几年接触文学圈、做期刊,庸俗的东西太多,感官享受的东西太多,大家在想怎么赚钱,怎么花钱,这些东西固然不错,但是人的生活视野太小、太 局限了,我想看看另一种生活,修行者的生活就像我忽然发现了清澈的水源,以前的浑浊的水质就不可再饮用了。”张剑峰这样形容这一变化。
2008年,看过比尔·波特的《空谷幽兰》后,张剑峰决定去终南山寻找书中所写的隐士。“我从南五台开始走,第一次是跟一群驴友一起,结果什么 都没有找到。”这对他来说是个教训,后来他才知道,远远看到一群驴友结队进山,隐士们就关了门,或者躲到其他地方,以免被打扰。

2012年2月12日,终南山,隐士在山上煮茶的茶具。
“寻隐者不遇”是很多人的经历,有不少读过《空谷幽兰》的读者有过去终南山寻访隐士一无所获的经历,西北大学的郭老师2009年夏天曾到终南山大峪寻访,但既没有看到隐士,也没有看到隐士居住的茅棚。
张剑峰介绍,并不是所有的隐士都不欢迎到访者,有的修行者准备出山,他或许希望和到访者结缘,有的修行者正在用功的时候,是不想被外人打扰,而且要看到访者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去山里旅游旅游,往往这样的到访者最多。
“四五十人拿着大喇叭,边走边唱,带着酒肉,留下一地垃圾,然后转身就走,对山里这些修行者,他们只是好奇。”每遇到这样的到访者,隐士们只能关门谢客。敲门需要喊暗号
有人说,人人都想在终南山寻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但是最后只寻到一棵歪脖子树。
“我也想遇到一位鹤发童颜的神仙,一位无所不能的仙人或者圣人,就太完美了。”最开始,张剑峰抱着寻访圣贤的目的走进了终南山。
第一次寻访失败后,张剑峰决定独自行动:“想到哪里就去哪里,稀里糊涂走,没有交通工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但为了采访修行者,他会带录音笔和纸笔。隐士居住的茅棚一些是茅草搭建,有些是山洞,有些是普通的住宅,他们分散在各个山谷里。

2011年10月15日,终南山,一修行者在晒被子。
“一般到访者去敲门,修行者都会开门,但有些并不接待生客。”张剑峰说,“寻访了几百位隐士后我才知道,敲门需要念一些暗号。”“阿弥陀佛”、“慈悲”、“无量寿福”是最常用的敲门暗语,如果是佛教修行者,敲门者敲门时念“阿弥陀佛”,道教修行者则需念“无量寿福”,佛教修行者和道教修行者的茅棚上一般都有标志来区分。
张剑峰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他听说两位比丘尼师徒居住在一座山洞内9年,谁知找到她们居住的山洞时,明明听到门内有动静,但敲门却没有人应声。当时他不懂念暗号,只是坚持敲门,敲门几次后,师徒两人终于开门了。在她们居住的山洞,只有经书和简单的生活用品。见到张剑峰,师父说:“你真是幸运,一般来敲门的人,敲一次没人开门就走了,我们平时不给人开门。”通过谈话,他得知,师徒两人在山洞居住9 年,连附近的茅棚都没去过,也不接待外面的到访者。在山洞外,师徒两人在悬崖边开辟了一块三四平米大的菜地,张剑峰到访时,她们正在包白菜饺子。“我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饺子,她们也很少吃那么丰盛。她们问我从哪里来,拜访过哪些人,讲她们的师父如何修行,谈得比较多的是她们尊崇的修行 者,讲智者的生活和道德,她们跟我说了一句话我现在都记得:'你走了这么多地方,看到很多东西,但你要保持你内心纯净的种子不被污染。’后来我也看到一些 修行人不是真正在修行,我看到玉的同时看到了泥土。”张剑峰回忆道。但他至今不知道那对师徒的法号,不久之后,那对师徒就离开了山洞,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2011年10月9日,终南山,一修行者走出大山去云游,她的背包上绣着“知恩图报”。
张剑峰介绍说,这些修行人都很热爱生活,一般会把自己小茅棚打扫得很干净,做一点小景致,比如在门口种点花,但他们不用手机,离村庄近的修行者还会和村里人打交道,很少下山。
揭秘修行者
终南山是修行者最为集中的地方,但在华山后山、宝鸡龙门洞等地方都有修行者居住,他们随意居住在秦岭中,在做过一些采访之后,张剑峰逐渐掌握了 一些知名修行者的信息,三年里,他的行程东西跨度大约400公里,至今已经寻访到600多位隐士,很多人成为他的朋友,对这些修行者的采访,让他诞生了创 办一本丹道修证实录类杂志的想法,后来这些采访文章被发表在随后创办的杂志《问道》里。
2月12日,本报记者跟随张剑峰前往终南山大峪谷,寻访山中的修行者,他说:“有时候在山里走一天,一个人也找不到,有些隐士住得比较高,看见有人来他们就走了,但十有八九不会落空。”

2011年10月15日,终南山,终南山上像这样的茅棚有很多。
台湾作家张德芬、主持人梁冬等名人也曾跟随他到终南山寻访隐士,现在在张剑峰周围,也有一些跟他一样去山中寻访修行者的朋友,但能坚持的并不多。

2011年10月17日,终南山,一修行者自己做的花卷和稀饭。

2011年10月8日,终南山,修行者自己做泡菜。
山中的隐士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二十多年前,美国汉学家、佛经翻译家比尔·波特来到中国,寻访传说中在终南山修行的隐士,因为《空谷幽兰》的问世,很多西安人才知道距离市区一小时车程的终南山中,还保留着隐居传统,有五千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修行者隐居山谷,过着和一千年前一样的生活。
“俗话说,有形的都有肉,其实很难找到闪光的人,真正的修行者都是劝人向善,告诉人们怎么样减少烦恼。修为很高的人外界很少接触到,只有圈子里才知道。”他说。
2月中旬,终南山中积雪较厚,在踏雪行走4个小时后,记者跟随张剑峰抵达了隐藏在大峪山谷深处的一处隐士茅棚聚集区——终南草堂。尽管是冬天,沿路仍遇见了一些隐士,黄道长常年在终南草堂居住,几乎不下山,他老家在东北,他说:“下山去做什么呢?我们下山后就像傻子似的,左右不是,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干什么。”

2012年2月12日,终南山,修行人在吃面
在距离终南草堂30分钟山路外,有一位去年11月从衡山来终南山修行的隐士,他并不觉得山中冷,只说:“在这,就是玩呗!收弟子,就看缘分呗!”面对陌生人,他们并不多谈其他。
“我们从小都知道世上有和尚有道士,但没法接触他们,一般觉得,出家人就是穷得没办法才到山里,但后来我发现山里的修行者大部分蛮有学养的。”张剑峰说。他上周刚见到一个山中的修行者,这位修行者藏书很多,留着长头发,特立独行,对电器等样样精通,在茅棚里给自己做了很多精美的家具,他主要研究天文,将天文研究成果和佛经、道经做了对比研究,而且他自己觉得别人并不懂他的东西,只能把研究成果刻在石头上。
“他不是一般学者,也不敢立论,他问我认识比尔·波特吗,他要把他的研究成果发给他,看能否翻译成英文。在修行人中,像他这样的民间学术研究者很多。”张剑峰说。

2011年10月9日,终南山,以修行者煮的“神仙菜”,里面有木耳、香菇、红薯、土豆、青菜等,没有调料。
冬天的终南山里,随时飞雪,黄道长给远道而来的寻访者包了一锅热乎乎的包子,包包子用的萝卜是自己在旁边的菜地种的,冬天他挖了菜窖存储这些蔬菜,米面油等物品都是朋友从山下送来的,他们称之为“供养”,记者上山当天,遇到一对给修行者送供养的60岁夫妇,他们提了一壶最好的花生油,背了一些日常用品走了好几个小时山路。

2012年2月12日,终南山,修行的黄道长让来访者品尝自己腌制的咸菜
“如果没有供养也可以,松子、野菜等都是修行人的食物。修行人的行为,一般人看来不可理解,别人觉得住在山里很可怜。修行者对物质不抱太大希望,给一些修行人送供养,送东西给他,是为了满足我的心愿,对他们来说,送不送没什么区别。”张剑峰介绍。

张剑峰下山途中教别人练站功
从寻访者变成修行者
在寻访了数百位隐士后,张剑峰慢慢从一个寻访者变成了修行者:“光看看书,做口头东西不行,我开始只是旁观者,后来发现不行,开始对这些修行的行为并不相信,但又不断亲眼见到效果,不断否定自己的怀疑,慢慢地自己也开始打坐、练功。”2010年,张剑峰和张德芬等十多人一起凑钱在这里修建了十几间茅棚,取名“终南草堂”,可以供修行者居住。
对修行的好处,张剑峰说:“就是保持自己时时刻刻不迷失,做自己的观察者,喜怒哀乐你都时刻观察着自己。好像我之前的工作都是为我后来修行做铺垫,现在做的才是我喜欢的真正要做的事情,现在是个多元的社会,每个人都要做真正的自己。”
张剑峰有两个孩子,妻子做平面设计工作,父母也受他的影响开始修行。“父亲以前很不喜欢烧香拜佛的人,觉得是迷信,但现在父母也打坐,吃素食,现在他理解了,从心性上认识了修心才是核心,现在他知道修行人很有学识。”张剑峰的妻子一直支持他,夏天的时候,还带着女儿到茅棚居住,吃饭前先感恩做饭的人,吃饭不能说话,以前女儿挑食,而在山里她会吃得干干净净。“修行对我生活本质的改变是我看待事物的态度不同,如果以前,有一个东西我想得到,我肯定会努力争取,但现在,患得患失的东西就少了,人会更豁达一点。对物质不刻意追求,更注重精神生活,我之前的生活,也和大部分人追求的一样,但现在,我所追求的东西,不因大部分人追求其他东西而受到影响,不管社会变化再快,我所接触的东西永远简单。在茅棚里,吃饭睡觉晒太阳喝茶,那样就挺幸福的,很多人得到的东西很多,并不觉得幸福。”张剑峰说,“这座山不是一般意义的山,看到《空谷幽兰》时,我觉得好像在门缝里的一线光,我想看到光源在哪里,山是一个符号,是活着的文化。”
2月12日,秦岭终南山大峪,张剑峰下山 

西安终南山佛教协会秘书长心一居士是终南山“隐士文化”的积极倡导人之一
“我们山上的师父们,那才是真修行”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终南何有,有纪有堂”。
不再安静的楼观台
记者来到了西安西南70公里处的楼观台,这里是传说中老子传授道德经的地方。楼观台的住持是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但是他现在不在观里,而在西安的八仙宫,忙着筹备道教论坛。记者见到他时,任道长正和许多人谈话,据说午饭都没顾上吃。
楼观台也是一样的繁忙,因为次日是老子诞辰,这里正在举行庙会。山脚的街上和公园里摆满了小摊,观门口则有许多乞讨者。
记者沿山路一直登到山顶的炼丹炉,据说这里是老子炼丹得道的地方。根据《空谷幽兰》一书记载,十多年前这里的主事是一位姓苏的女道长。现在,小小的祠堂里站着的是一位男道长。记者问起苏道长,他激动地说“走了!走了!”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屋里的烟气实在太重,他眼里流着泪水。
而祠堂边卖香火的谭姓村民告诉记者,苏道长多年前便到山下休养,已经去世。现在这位道长是山下派来接替她的。 记者问起山里是否还有独自居住的道长,他指着远处的一间茅屋说,以前那间屋子里有人住,现在都搬到山下了。
确实,这里太热闹了,不像是能找到隐士的地方。
在下山的路上,红旗站的茶棚,记者遇到一位上山的道长。他自我介绍姓赵,已经出家十几年,以前在汉中,后来到这里的东台居住。
记者问他是否经常在山中隐居。 “我一直住在山中。”他回答说。
“那您有多少时间是一个人隐居呢?”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房里,你不是吗?”他狡黠地笑着说。然后起身走了。
“我只是在照管这座庙”
南五台在西安以南35公里处,因为有五座山峰而得名,当地村民索性称之为“五台山”。在南五台的山谷中,居住着许多佛教出家人,他们或独自、或三五人居住在简陋的房屋甚至山洞中,他们的住所有一个共同的名称——“茅蓬”。
记者从山下向上攀登,经过了诸多寺庙遗址和印光大师的灵塔,登上主峰观音台后再越过山向下走,就到了茅蓬分布的后山。在满山黛色的森林中,散布着一株株桃花,还有隐约可见的茅蓬。
走了一段路之后,一座小山峰上出现一座比较宏伟的建筑,牌匾上写着“兜率台”。往下有一段陡长的台阶,向下可以看到松林中有几间简陋的瓦房,门前晾着几件僧衣。这就是著名的“大茅蓬”。
这座建筑最早修建于公元6世纪,正式的名字叫“西林禅寺”。因为开始是用茅草所建—— 直到20年前还是这样,俗称“大茅蓬”,相应的,山下另一座比较有名的净土茅蓬被称为“小茅蓬”。
“大茅蓬”关着门,而且从外面上了锁,两边写着“游客止步,谢绝参观”。
记者正在犹豫时,山后走来一位法师,看到记者腕上戴着念珠,他打开门带记者进去,并请来了宝胜法师。
16年前,美国作家比尔·波特来访的时候,宝胜法师还刚出家三年。后来比尔·波特在他书中写道:“我被他的真诚和纯朴所打动,希望有更多的人对他们自己和别人像宝胜一样诚实。”
时隔多年,当记者提到波特,宝胜已经记不清楚这个美国大胡子了。但是他还是和当年一样纯朴。更有意思的是,对于记者提出的“您如何修行”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和波特当年记录的一字不差:“我不怎么修行,我只是在照管这座庙。” 照管这座庙并不容易。停车场附近德培山庄的老板王先生是“大茅蓬”监院宝珠法师的皈依弟子,一直住在山下的南五台村。他回忆说,“文革”前“大茅蓬”住着50多位出家人,“文革”时造反派把他们以及其他茅蓬的出家人都赶下山,编成一个“羁留队”,类似劳动改造性质。
“我的师爷(宝珠法师的师父)开始还被抓起来了,放出来之后,因为他身体不好,没法劳动,就让他住到'大茅蓬’,看看山,替村民看看羊,算六分工。那时山上就他一个人。”他说。
“大茅蓬”的建筑那时候也差不多都毁掉了。落实宗教政策以后,陆续有出家人回来居住,并修筑茅蓬。开始的时候山上还不通公路,所有的材料都要从山下一趟趟背上去,其艰辛可想而知。即使是今天,公路也只修到前山的半山腰。后山诸多茅蓬的生活用品,都要从停车场背到山顶,再从后山背下去。
可能也正因为道路偏僻,这里才给隐士们留下了一点清静的空间。

终南山最美的茅蓬
从“大茅蓬”继续向下走,陆续路过几个茅蓬,但都锁着门。后来一位法师告诉记者,山上的隐士有长期居住的,也有的只住几个月或者几年,然后就会去其他地方隐修,临走时遇到合适的人就把茅蓬交给他。也有人会把钥匙挂在门上,谁来了就可以进去住。
据村民介绍,现在在山中住的最久的是“小茅蓬”里的乘波师太,她至少已经住了28年。
而乘波的两位师父——  慧因师太和慧圆师太,在这里住的时间更长。据乘波师太介绍,这两位师太都是解放前的大家闺秀,受过高等教育,三四十年代便出家了。两位师太都是东北人,1955年在北京开会时结识,一起寻找地方隐修。开始两个人意见并不一致,争论之后决定边走边看,来到南五台后一看,“就是这儿了!”
原来居住在这里的东北籍僧人龙照法师把茅蓬让给她们,自己搬到嘉五台去了。两位师太就一直居住在这里,直到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先后圆寂。
据王老板介绍,“文革”时两位师太也被赶到了“羁留队”,但后来管得松了,她们又偷偷跑回“小茅蓬”。1975年,家在西安的乘波跟朋友一起来看望慧因师太,像她的师父们20年前一样,她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地方。
“开始我是定期来住一段时间,给师父们干活,过了几年就正式出家住下了。”她回忆说。
“您下过山吗?”记者问她。
“开始几年师父就把门给锁上了,根本不让出去。后来也就是定期下去背东西。还有就是师父圆寂的时候,因为这里太小,没法做法事,所以下去了一段时间。”她对记者说。
谈话的时候,她坐在院里的一颗苹果树下。院内还有几棵桃树,粉红的桃花开得正艳。远处的山上,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朦胧的月光照在桃花和屋后的清泉上,非常诗意。
很多来过终南山的人都称赞这里是“最美的茅蓬”。
“小茅蓬”现在住着三位尼师,乘波师姐妹和她的一个徒弟。房屋就是佛堂、卧室和厨房。记者看到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佛堂内更是一尘不染,各种器具和书籍摆放整齐。厨房墙上还挂着一口钟——据山下的法师介绍,她们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每天都按时敲钟上堂,一丝不苟地遵从寺庙的规矩。
“我比我师父差远了。师父每天除了干活都在做功课。除了念佛,每天还念七遍法华经。我的精进差多了。”说起这话,乘波师父微微低下了头。
“师父在的时候,有任何财物都及时施舍出去,自己只有一件袈裟。我现在有些个人的东西还舍不得送出去。”她又说。
除了三位法师,这个小院里的居民还有一条狗。
“怕有陌生人来,”乘波对记者说,“还有,山里有野兽,熊啊,野猪啊,羚牛啊,有狗叫它们就不敢闯进来了。”
记者离开小茅蓬的时候,两位师太一再挽留记者和同行的明涤法师(记者在路上邂逅的)吃完饭再走。因为天色已晚,我们谢绝了她们的好意。乘波师父便硬塞给我们一大包水果和面包,还挑了两根木杖。

苹果师父和正明法师
离开“小茅蓬”不久,天渐渐黑了下来。在重山掩映和密林遮蔽之下,月色也很昏暗。在回前山的路上,记者遇到一位回茅蓬的法师。他背着一个几乎一人高的大筐,装满了各种水果,看上去似乎随时会被压倒。他身后跟着一只黑黄色的大狗,样子很温和。
回到山下的紫竹林,向客堂的宽训法师说起此事,法师甚为惊讶:“他怎么都背回去了,因为天太晚了吗?”
他向记者介绍,这位法师每次从前山背一筐水果回去,路上碰到行人和茅蓬就留下一些,一般回到住处,大筐就空空如也了,大家都戏称他“苹果师父”。
这位“苹果师父”住在“小茅蓬”下面不远,再往下,是宝胜法师曾经住过的清凉茅蓬,再往山里走,还有几十个茅蓬。
其中一个茅蓬住着正明法师。他刚搬过来不久,一个人住,自己挑水,自己种菜。因为很久没理发,刚开始记者还以为他是个村民。

“现在的茅蓬已经不是茅蓬了,天天有人来,哪里静得下来。”他对记者抱怨说,“那个美国人(比尔·波特)我见过,人挺好,但是这书写的不好,搞得大家都跑过来看茅蓬。”
他抱怨的事情还很多,比如有人非要拍他种的萝卜,比如以前在衡山空气太潮湿,比如为什么出家人要养狗呢?
“不过住了这么多地方,还是这里最好!”他最后总结说。
因为不愿意被人知道,他坚决不让记者给他拍照。明涤法师提出用自己的手机跟他合影,他才同意。记者拍完之后,他拿过来反复地看,有点羞涩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照相呢”。
下山的公交车已经没有了,记者搭王先生的摩托车下山。在蜿蜒的山路上,他一直讲着他师父的各种事迹。同时抱怨现在许多寺庙太世俗化了。“我们山上的师父们,那才是真修行!”他大声说。(记者殷俊/西安报道)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
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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