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交警查车地点:张学良在贵州幽禁的岁月

□方家印

　　今年8月下旬，国内研究张学良的著名专家、辽宁省政府参事、省政协文史委员会顾问赵杰来考察张学良在贵州幽禁的情况，我因工作需要全程陪同。赵杰在辽宁省政协文史委员会工作了25年，坚持不懈地研究张学良，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赵杰对我说，大陆和台湾凡是幽禁过张学良的地方，他都去实地采访过。他还两次到美国采访张学良夫妇及其子女和身边人员。他与人合著出版了研究张学良的10本专著。我在陪同赵杰考察张学良在贵州幽禁地的几天中，见他不仅认真阅读各处幽禁地展出的图片说明文字、拍摄照片作资料，而且仔细察看各幽禁地周围的环境，并印证自己所掌握资料的可靠性，有疑问就马上提出，力求搞清楚张学良在贵州幽禁的一些具体问题。他还提出问题与我探讨交流，形成新观点新结论。他这种严谨治学的精神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值得我认真学习。同时，我也进一步掌握了张学良在各地特别是在贵州幽禁的线路和情况。为今后进一步做好保护和建设张学良在贵州幽禁地的工作，我将张学良在贵州幽禁的有关情况写出来，错误和存疑之处，祈求有关专家学者指正。
　　张学良（1901.6.3—2001.10.14），字汉卿，东北军司令，陆军一级上将，1936年12月12日与杨虎城将军发动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周恩来对其评价是“民族英雄，千古功臣”。1936年12月被蒋介石幽禁。先后幽禁于江苏南京、浙江奉化、安徽黄山、江西萍乡、湖南郴州和沅陵等地。1939年初（也有1938年11月长沙失守后之说）被国民政府从湖南沅陵凤凰山秘密转移幽禁于贵州修文县阳明洞王文成公祠，由军统局少将特务刘乙光负责对张学良的监管。刘率领30多个特务日夜严加监管，山脚还增派一个连的宪兵进行警戒。阳明洞外围的交通要道、县城的制高点都有重兵把守，形成一个严密的警戒圈。蒋介石要张学良在此潜心研读《明史》，张在研读中做了大量笔记，写了不少学习心得。蒋介石的用意是要他了解王阳明“犯上作乱”才被谪放到修文阳明洞的，进而达到洗脑的目的。但张学良不遂蒋介石所愿，反其道而行之。他在此时写的诗：“犯上已是祸当头，作乱原非愿所求。心存广宇壮山河，意挽中流助君舟。春秋褒贬分内事，明史鞭策固所由。龙场愿学王阳明，权把贵州当荆州。”即可以证明。在修文幽禁期间，张学良在读书看报之余，利用在特务严密监视下的“自由”时间，经常下山散步，到附近的路家河洗澡、钓鱼（当地立有一石碑，上书“张学良钓鱼处”）以打发时光。张学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与小孩玩耍取乐，同当地农民和谐相处，和看守他的特务、宪兵打球、下棋、玩麻将。但好景不长，这种和谐关系被宪兵司令贺国光知道后，立即责令警备处长刘家康采取严厉措施禁止了。
　　1941年5月，张学良患急性阑尾炎被送到当时的贵阳中央医院做切除手术，术后被幽禁于贵阳市黔灵山麒麟洞继续治疗。在此期间，监管比较宽松，张学良与赵一荻时常可以到贵阳城里。但时间稍长，军统特务怕驻防在离此地不远的东北军得知消息后劫持张学良，刘乙光向戴笠建议将张学良、赵一荻转移到较远的地方。1941年9月，戴笠奉蒋介石之命，在开阳刘育乡（今双流镇刘育村）监造中西结合横排5间凸字形瓦顶木架灰壁“行辕”。1942年2月，张学良从贵阳麒麟洞被转移到此幽禁。据开阳县文管所何仙龙所长给我们介绍，刘育是当时的全国治安模范乡，军统认为将张学良幽禁于此比较安全。蒋介石下令在此建造“行辕”，但他从未到过此地，可见只是为掩人耳目而已。张学良及赵一荻住在“行辕”一楼左面，右面是负责监管的军统特务的房间。这座“行辕”，是在大陆为幽禁张学良专门建造的唯一的“行辕”，张学良在此幽禁了2年10个月零5天，也是张学良在大陆被幽禁时间最长的地方。在这里，军统特务对张学良的监管措施明显加强：即将他从城郊转移到乡下幽禁、对当地县乡政府进行清洗、修碉堡增岗哨加兵力警戒、每次外出监视他的特务人数增加了4-5倍、禁止阅读报纸、书信包裹一律检查等。因此，张学良在开阳刘育幽禁期间是他最苦闷的时期。
　　1944年12月7日，张学良由开阳县刘育被转移到桐梓县天门洞小西湖幽禁。张学良乘滑竿先到到息烽县半边街（即阳朗坝）周厚光家。周家是当地的富户，住的是四合院瓦房。据电视剧《张学良》剧组2002年到阳朗坝采访周厚光时，周说，张学良被安排到他家的一间屋里休息，不准周家人接近，约5个小时后，重庆来的一辆轿车把张学良接走了。赵杰此次专门到周厚光家采访，得知周厚光已于2004年去世了。周的次子周传仁（60多岁）告诉我们，其父生前对他说的情况如前所述。息烽县政协主席和文史委主任等都说，张学良没有在息烽幽禁过，自然也就没有幽禁地。网上说，1943年，戴笠将张学良和赵一荻转移到息烽集中营附近的小镇阳朗坝，以便于控制。1944年冬，张学良在贵州息烽幽禁的消息，因东北元老莫德惠的探监而走漏给新闻界，军统不得不将张、赵转移到桐梓。将上述周厚光父子提供的情况与之作对比研究，可以肯定张学良曾经在息烽幽禁过的说法依据不足。网上还说， 1946年4月7日下午，杨森等贵州国民党军政要人来到桐梓天门洞探望囚禁中的张学良，并将张学良和赵一荻接到贵阳做客，住在贵阳花溪。4月9日中午，张学良由杨森陪同来到贵阳黔灵山三岭湾，与重庆专程来贵阳的蒋介石、蒋经国父子会面。这种说法，时间和地点都非常具体。贵阳市还将“蒋介石与张学良会面处”作为文物保护单位立碑保护。我引赵杰到此处考察，他说：张学良在幽禁期间坚持写了11本日记。蒋介石父子专程从重庆来到贵阳与张学良会面，是一件大事，有什么背景，谈了些什么，即将出版发行的张学良日记没有记载。这就带来蒋介石是否在贵阳黔灵山三岭湾与张学良会过面的疑问。我对赵杰说，贵阳市将此处作为文物保护单位，是很慎重的事情，应该是有可靠根据的。网上说，蒋介石答应释放张学良，恢复一级上将军衔并继续指挥东北军，条件是要张学良必须率东北军夺取共产党从日本侵略者手中收复的国土。张学良不愿打内战，拒绝了蒋介石的条件。由于最能说明问题的张学良日记中没有记载，又尚无其他“三亲”史料可以佐证，在此可以存疑，求教于有关专家学者。这个问题，也是赵杰此次来贵州考察没有解决的问题。他希望能有专家学者与他探讨，解决这个问题。
　　桐梓县的文史工作者介绍说，天门洞山川秀美，四面环山，天门菜河东水西流。1939年至1942年，经过3年多艰苦施工，修筑了拦河石坝，建起了贵州省第一座水电站。石坝拦河蓄水后形成一个湖泊。为慰藉在此工作的江浙人的思乡之情，仿效杭州西湖在湖中安置三个石塔，形成“三潭印月”；湖岸广栽杨柳，湖中有湖心亭，“小西湖”之名由此而得。我们去实地考察，当年幽禁张学良的房子和监管特务、宪兵的住房早已拆除，基础也被当地农民搬去用于砌堡坎，屋基已被作耕地。湖水已经干枯，原来的湖底现在杂草丛生，成为草坪。我们站在草坪中，县文管所长指着对面一座老百姓的砖混结构平房介绍说：平房后面有树有田的地方，即是当年幽禁张学良所在地。张学良在此幽禁了将近2年。在桐梓县文管所办公室楼下的陈列馆，有一张当年张学良在桐梓幽禁地的老照片，用箭头标出了张学良和监管特务、宪兵的住房位置。这张老照片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是恢复建设张学良在桐梓幽禁地的宝贵资料。1946年11月，张学良被转移到重庆歌乐山戴公馆关押，直到被押到台湾。至此，张学良在贵州被幽禁了8年。贵州是张学良在大陆被幽禁的地方最多、时间最长的省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