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是急流仿写300:张充和：翰墨陈香 昆曲雅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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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充和：翰墨陈香 昆曲雅韵

作者:lulumm   2010-03-29 22:54 星期一 晴　　王鹤（文）
　　
　　祖籍合肥的张家四姐妹近年被人们兴味盎然地不断提起。她们之所以被誉为“最后的闺秀”，倒不仅仅是出自名门，有一位曾任两广总督、直隶总督的曾祖父张树声；或者因为她们的丈夫沈从文、周有光、傅汉思、顾传玠等，都是文化、戏曲领域如雷贯耳的名字。张家四姐妹本身，也是值得言说的，她们的性情、趣味和浸淫着古风的生活方式，代表了一个渐渐消逝的时代。四姐妹那种端庄、矜持、灵秀之美，又正好暗和了人们对古典才女的想象。
　　
张氏姐妹中最具才学的是四妹张充和，她1914年（一说1913年）生于上海，八个月时过继给叔祖母识修居士，此后直到十六岁祖母识修去世，一直在合肥生活。祖母很早就孀居，她是李鸿章的侄女，富有学识，笃信佛教，仁厚慈悲。张充和被祖母爱若珍宝，除了言传身教，六岁时祖母便重金聘请名师为她授课。几位教师中包括前清举人，她受益最深的则是考古学家朱谟钦，朱先生为她讲授传统典籍。合肥的张家老宅，高墙环绕，庭院深锁，屋宇重重，张充和在人迹罕至的藏书楼下读书，有时还悄悄跑上读书楼，在布满尘灰的家具和古本书籍里玩耍。十年私塾，每天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每十天仅休息半天，惟有重大节日例外。对多数孩子来说，长年幽闭于书房的生活或许有点枯燥，但张充和一定有这种天然的书卷气，才能沉迷于如此静寂的环境，专注而喜悦地领略古籍、古诗的陈香。《论语》《孟子》《中庸》《汉书》《史记》等典籍、史书及唐诗宋词是她的教材。1934年她报考北大中文系时，国文满分，数学零分，考试委员会不得不设法破格录取她。
　　
祖母去世后，张充和回到苏州父亲家，就读父亲创办的乐益女中。比起在苏州生活的三个姐姐，她显得稍微闭塞、古旧，当然也更有学问功底和诗词才华。父亲请有昆曲教师，《桃花扇》《牡丹亭》之类剧目，她在合肥祖母那里都读过剧本，如今一听唱腔就接上了缘分，迷恋昆曲的四姐妹还成立了幔亭曲社。张充和的一生，都在中国文化最古雅最精致的层面游刃有余，合肥的研习经典、苏州的恋上昆曲，就是美妙的序曲和铺垫。她的诗词格调超逸，沈尹默先生说是“词旨清新，无纤毫俗尘”。她写于陪都重庆的两阙《桃花鱼》最脍炙人口，其一为：
　　
记取武陵溪畔路，春风何限根芽，人间装点自由他，愿为波底蝶，随意到天涯。
　　
描就春痕无著处，最怜泡影身家。试将飞盖约残花，轻绡都是泪，和雾落平沙。
　　
抗战时张充和在教育部属下教科书编选委员会编选散曲，后来在礼乐馆工作，负责从《乐志》中挑选适合公共大典中使用的乐章。住在云南呈贡三姐家时，她常与西南联大的昆曲同好们雅集。在重庆得到著名书法家沈尹默指点后，她开始重拾书法，每日临池练字至少三小时，这习惯伴随终生。珠翠钗环她是不爱的，用的纸墨笔砚却都是精品。张充和的字各体皆通，小楷尤其精绝，满目清雅，扑面而来，既染上风轻云淡的灵透、轻倩，又藏着钟彝金石般的古拙、蕴藉。跟她的眉眼与仪态，都是一脉相通的，有细雨疏烟似的清丽娴雅，到老来不见衰朽，愈发好看，是翰墨深深浸润过的淡远、清朗。
　　
抗战结束后，张充和在北大教书法、昆曲，1948年与在北大任教的德裔美籍学者傅汉思结婚，次年去往美国。抗战时流寓西南，张充和曾经幻想，战后回到祖母留给她的土地上，在庄园里过自己向往的生活，与学者文人和喜欢艺术的朋友们酬唱。然而，无论她是否去到国外，无论时局如何变化，悠游于庄园都只能是依稀旧梦。这个世界呼啸向前，跟飞机的速度一样迅疾，而且，与小溪垂柳的往日风物是背道而驰的。所幸，张充和还能在耶鲁等大学教授书法、昆曲等中国传统文化，虽然远离乡土，她的情思和趣味，能经常栖息在永恒的精神故园。张充和最欣慰的是，昆曲入选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她的四个高足为促成此事，立下了汗马功劳。她与傅汉思在住房后辟有小园，有花有竹，有果有菜，她在《小园·八》中写道：
　　
当年选胜到山涯，今日随缘遣岁华。
　　
　　雅俗但求生意足，邻翁来赏隔篱瓜。
　　
美国学生们觉得她的诗有陶渊明似的悠远。
　　
淡定、淡然是张充和一贯的风度，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早年的众多追求者中，诗人卞之琳用情最深最苦，张充和却从来不为所动，她觉得卞之琳的诗歌“缺乏深度”，人也“不够深沉”，“有点爱卖弄”。这些评点或许是她的一己之见，但从中可知她看人论事的某种标准。
　　
　　张充和被人们称为“民国最后一个才女”。她被书法、昆曲、诗词浸润的漫长一生，何其幸运，何其芬芳：凭借种种天时地利成就，有点绝版的意味。那些源自历史深处的遗韵与余响，被她一撇一捺勾勒，一板一眼唱响，既是赏玩、享受，也是承接、镌刻。于是，她为渐行渐远的旧时代，添了一抹淡而雅的身影。
　　
　　
　　
　　
　　老太太九十好几了，还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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