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服务器列表:70億的困惑:印度的"多余女孩"與日本的僧侶相親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7/03 13:27:19
2011年11月06日 09:59:46
來源: 新京報
2011年10月31日,經過12年的等待,世界第70億名公民悄悄降臨。我們理應歡呼,經過千百年來的努力,人類不僅戰勝大自然,創造出前所未有的文明,同時,我們的種族也在生生不息地繁衍著……我們也在困惑,在資源匱乏、貧富差距加大、老齡化不斷加劇的今天,地球能“hold”住這70億人口嗎?
面對人口膨脹,我們不應該斤斤計較“地球到底能養活多少人”,而是應該反思自己的生活方式,改變全球治理和政府治理模式,用智慧和勇氣去迎接挑戰。

70億人,世界該如何應對?
70億人口假如是個挑戰,也只是對全球治理與政府治理的挑戰,而不是人類命運的挑戰。人類既然是世界和幸福的主宰,他決不應該排斥其兄弟姐妹的到來。
世界人口有多少了?答案是70億。雖然按美國官方的計算,明年3月才會迎來這個驚人的數字,不過,聯合國人口署與美國都認定了這麼一個基本判斷:人類正進入人口高增長期,這個趨勢一直持續到本世紀末,而最終的人口將超過101億。
70億人口,足夠給上世紀盛極一時的“適度人口論”當頭一棒,也無情嘲笑了“人口爆炸論”那些悲觀主義者的論調。事實證明,挖空心思算計地球最多能養活多少人,其實就是把人類文明進步的事實抹殺掉,一切靜止化,甚至把人視為只知消費的窩囊廢。
人與人口是不可分離的關係,問題或許不在“人口”,而在于“人”。“人”以什麼樣的狀態來到世界,又以什麼樣的條件進行成長,然後又以什麼樣的回報感恩于社會,這恐怕才是最值得探究的問題。只要人類足夠聰明,人類總能推進科技進步尋找替代資源。
在人口70億的今天,人類的活動空間已經伸向遙遠的星空,也探入浩瀚的深海。越是在這樣的時刻,我們越應該伸展雙臂迎接人類兄弟的到來。
在樂觀主義的前提下,我們應持有一定的謹慎和理性態度。正如聯合國人口基金主席巴巴托德?奧索提梅辛所言,挑戰與機會並存。奧索提梅辛在年度世界人口咨文中指出,國家與政府及組織,應轉變觀念,從“人口是不是太多了”這樣自我恐慌性問題,轉而建設性地追問“為使世界更美好,我們能做什麼”,也唯有這種態度,我們才會理性看待人口增長、人口結構、人口密度、人口質量同生產方式與生活方式之間的關係。
誠如英國人口學家德布代《人口的真正規律》與美國人口學者J.卡斯特羅《食欲與分配》所揭示的那樣,相對貧窮國家的出生率更高于相對富裕的國家。相對貧窮國家把生育視為勞動力增長的方式,而相對富裕國家的國民則在充裕的消費保障下,降低了生育的期望,更理性地安排生育時間與次數。德布代等學者的理論,從當前世界人口增長分布來看是成立的,近半個世紀以來人口大增長出現在亞洲、非洲及拉丁美洲,而北美、歐洲及富裕的工業化國家人口增長率較為低平,一些國家,如德國、俄羅斯、日本甚至走到人口負增長的邊緣。
這一現象表明,地球共同繁榮是每一個地球人的責任,人類有義務去幫助不發達國家在人口控制方面的工作,有義務增加援助使他們在醫療服務上不斷提高,把居高不下的產婦死亡率及嬰兒死亡率降下來,提高人口的質量。
很難想象,假如一些發展中國家,不是靠著充裕人口內所包容的充裕勞動力,它們還能在全球化產業轉移環境下獲得發展的大機遇。另一方面,假如美國等國家不靠移民政策虹吸全球人才,他們持續人口紅利及創新力還能維持?而從全球角度上看,假如不是世界人口增長帶來的消費增長,全球經濟繁榮還能持續多久?
70億人口假如是個挑戰,也只是對全球治理與政府治理的挑戰,而不是人類命運的挑戰。人類既然是世界和幸福的主宰,他決不應該排斥其兄弟姐妹的到來。 □和靜鈞
印“多余女孩”改名迎“新生”

2011年5月8日,印度人在火車站買票。

2011年10月31日,一名印度媽媽在燭光下看著剛出生的寶寶。

2010年2月22日,孟買,擁擠的火車。

2009年4月24日,孟買,《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小童星(紅衣小孩)的貧民生活。
印度,世界第二人口大國,有望在2025年超越中國,成為第一人口大國。人口的雙刃劍效應,在印度尤為明顯。城市繁榮和人口激增互相作用,重男輕女令人口性別比例失調,大量人口生活在貧民窟……當專家和政客們都在為“人口紅利”歡欣鼓舞的時候,人口問題已經赤裸裸地露出獠牙。傲視群雄的印度人口紅利能否兌現,依靠的不僅是源源不斷的生育,提高人口素質迫在眉睫。
“娜庫莎”這個名字似乎好聽又上口,卻是很多印度女孩心中一道難以撫平之傷。在印度的馬拉地語中,“娜庫莎”意為“無用的、多余的”,很多父母生下女孩後,就給她們起這個名字。人口學和社會學領域甚至出現了這麼一個專有名詞——多余女孩。
“多余女孩”不再多余
薩庫什之前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她當“娜庫莎”當了15年,終于在今年10月22日改成現在的名字。
這一天注定要載入歷史!當天,印度馬哈拉施特拉邦政府在首府孟買舉行隆重儀式,將285名叫做“娜庫莎”的“多余女孩”集體改名。
薩庫什和其他200多名“多余女孩”手裏舉著選好的新名字,安靜地坐在大廳裏,微笑地迎接“新生”。
第一道程序是要領取印有新名字的身份證。
薩庫什穿著她認為是最幹凈整潔的白格子襯衣,排隊來到主席臺前,接過身份證,看到新的名字後,咧嘴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這個改名儀式是我出生以來最重要的事情。”薩庫什反復強調。
薩庫什在當地語言中的意思是“見證”,這位16歲的姑娘要以這個名字來紀念這個特別的日子。
薩庫什的家在馬哈拉施特拉邦農村,父母是農民。
就像所有印度農村人一樣,薩庫什也有一個大家庭。她是家裏的第四個孩子,前三個都是女孩。薩庫什問過家人很多次,為什麼會將“多余”這個名字安到自己的身上。父母從沒回答過。
她猜,由于每個家庭都想生男孩,所以家人可能認為將自己叫做“娜庫莎”,就可以終結生女孩的霉運。
但命運之神似乎對薩庫什一家並不怎麼眷顧。即使薩庫什成了“多余女孩”,這一家之後又新添了兩個女丁。
在過去的十幾年裏,薩庫什一直希望用事實證明自己並非無用,更不多余。她在學校裏不僅學習好,體育成績也非常棒,這讓父母臉上有光。薩庫什說,雖然起了個難聽的名字,但是父母對待她和其他5個姐妹並沒有不同。
女孩被嫁粧壓彎腰
改了名字的薩庫什似乎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她對父母沒有抱怨,更不會記恨。“我充分理解他們的苦衷,在我們那裏,養活6個女孩的家庭非常非常不容易。”
薩庫什直言不諱地說,6個女孩今後都要結婚,家裏要為她們每人準備一份厚厚的嫁粧。“這肯定會讓我們家破產。”她說。
按照印度的習俗,結婚時女方的花費要比男方多很多。嫁粧既是來自女方父母的禮物,也是婚後新郎新娘生活的必用品。嫁粧實際上等于把小兩口家裏的所有東西包辦了。
過去的嫁粧一般是珠寶首飾和生活消費品。如今隨著經濟的發展和農村地區生活條件的改善,再加上通貨膨脹,嫁粧也日益現代化。
目前,馬哈拉施特拉邦農村地區流行的嫁粧是筆記本電腦、手機、數碼攝像機、純平彩電、汽車,甚至提供到歐洲或者美國的蜜月旅行。有些農村家庭還要求女方提供房子。
印度媒體曾多次報道,很多男方家庭因為對女方嫁粧不滿,婚後對新娘非打即罵,甚至有不少女性因此自殺或者被活活燒死。
聯合國人口基金會也曾在2009年提到這個問題,稱印度女性的嫁粧和人口問題聯係在一起,是印度應該著力解決的社會發展問題。
為此,印度政府甚至出臺了一部“反嫁粧法”。但由于嫁粧純屬民俗,此法幾乎無人遵守,甚至成了笑談。
父母賣掉女兒換錢
“我不知道以後的婚姻如何,但是有了新名字,家人都很高興。他們理解
我。”薩庫什說。
當薩庫什開心地憧憬帶著新名字上大學的時候,還有成千上萬的印度女孩掙扎在家庭、婚姻和貧困裏。
印度擁有12億人口,擁有6個女孩的家庭並不少見,但是更常見的例子說出來卻有些令人寒心——很多家庭為了養個男孩而將多余的女孩賣掉。
斯基娜還能回憶起8年前家人和她告別的情景。
當時她和姐姐被父母塞給一個陌生人,一路從加爾各答來到了首都新德裏附近的村莊。當年12歲的斯基娜看著陌生人從一個老男人手裏接過5000盧比後揚長而去。此後,她就在這裏“定居”了。懵懂的她已經明白,家人將自己賣給了別人。所幸老男人對自己還不錯,所以最終也就不再心煩了。
接下來,斯基娜接二連三地生孩子。如今,她已經有了9個孩子,男孩居多。“我必須要想著怎麼養活他們。”她說。
人口膨脹是柄雙刃劍
按照今年10月印度剛剛結束的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的統計數字,印度男女人口性別比為1000比940,其中0-6歲人口性別比從2001年的1000比927降至2011年的1000比914。
數據還顯示,自從1947年印度獨立以來,女孩的出生率和存活率低于男孩,性別不平衡差距每十年一翻。
但印度的人口問題,不僅僅是男女比例的問題,印度整體人口的膨脹趨勢在不斷加劇。
根據這次統計的數字,過去20年裏,印度人口增加了1.81億,人口總數達12.1億。照此下去,預計印度人口很可能在2025年超過中國,成為世界第一人口大國。
讓印度統計專家們感到高興的是,如今印度有一半人口年齡在25歲以下。而到了2030年,其一半人口年齡仍低于28歲。“印度在未來20年都會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國家。人口紅利將推動印度經濟的持續繁榮。”
“人口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美國西北大學研究學者拉克什曼?克裏斯納姆則有不同意見,“雖然這會帶來很多人口紅利,但印度需要能提供不錯薪水的數以億計的生產性職位。印度服務性職業絕大多數是低層次、低薪酬的行業,其工業在GDP中的較高佔比則是因為IT業的推動,但這些行業並不雇用大量人員。”
“那是另一個世界”
22歲的男孩庫姆拉提在新德裏一家餐館工作。他來自附近的農村,是一個進城市3年的打工者。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新德裏中心區的寫字樓送餐。
“我能有一份工作就很高興。”庫姆拉提黑黑的小臉泛著油光,“我們村的很多人都來新德裏打工。”當被媒體問道為什麼不上學的時候,庫姆拉提很坦然地說:“沒錢!”
“我家有4個孩子,我是最小的,只有大哥上過學,但是也和我一樣,在大城市打工。”庫姆拉提說。
據印度媒體報道,印度龐大的年輕人口令政府提供的基礎教育負擔不輕。世界銀行2010年的統計數字顯示,印度15歲及以上年齡人的識字率較低,在114個可比國家中排在80多名以後。每8個孩子當中僅有1人可以完成從1年級到12年級的學業。
每天樂呵呵上班的小夥子庫姆拉提可沒有專家的眼光這麼長遠。他說今後不會在新德裏定居,“這裏壓力大,賺完錢回家結婚。”
庫姆拉提每天只有午飯時間為寫字樓的白領們送一些炒咖喱之類的快餐,其余時間並不很忙。他會用手機和女朋友打打電話、發發短信。
“她在農村,幫媽媽幹活兒。”看著眼前的一幢幢高大的寫字樓,庫姆拉提稱,“那是另一個世界。”
目前,中國依然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國,印度緊隨其後。目前印度和中國之間的人口數量差異只有1.1億人。
但是,基于目前中印兩國的生育制度和生育速度,2025年印度將超越中國成為世界第一人口大國,屆時印度的人口將為14.6億,而中國為13.9億。
——聯合國人口基金會10月26日發布的“世界人口狀況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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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擠的孟買:
78%人住貧民窟
印度最發達的城市孟買面積437.77平方公裏,人口2100萬。房價昂貴、交通擁擠、貧民窟居住條件差、外來移民不斷涌入……孟買的“城市病”與“人口紅利”倣佛共生的花,難分難舍。
摘掉人口大戶帽子
世界人口突破70億之際,孟買摘掉了“人口第一大戶”的帽子。
10月底印度統計部門公布的報告顯示,印度首都新德裏的人口首次超過了孟買,成為印度人口最多的城市,原因是新德裏衛星城的人口膨脹過度,在10年內幾乎增加了一倍。
目前,新德裏市中心及其近郊有2200萬人居住,而孟買只有2100萬人。
“我沒什麼可高興的。”印度留學生哈拉特不以為然,“孟買普通人不會從這100萬人口中獲得什麼好處。無論排名如何,上班的道路還是擁擠,貧民窟的生活還要繼續。”
房價昂貴交通擁擠
孟買的人口密度位列世界城市第三,每平方公裏有2.5萬人,其城市化進程和人口增長交織在一起。
哈拉特說,市中心的房子非常昂貴,已經限制了人口在市區的發展,郊區成了人口膨脹的主要地區。“孟買的房價高到普通白領難以承受的地步。我的同學和朋友幾乎都在郊外的塔納地區買房,那裏也越來越像城區了。”哈拉特說。
孟買主要有四個組成部分:孟買內城、孟買外城、塔納和拉伊格爾。塔納最近十年迎來了人口暴漲。2001年這裏居住810萬人,2011年增加了35%。
“早晨從這裏上班到市中心非常麻煩,我朋友說當地交通堵塞24小時都不稀奇。不過人們還是願意來孟買工作,因為機會多。”孟買的工廠數量佔全印度的20%,是印度最發達的城市。
不信醫院信偏方
來到孟買的外來打工者多居住在貧民窟,生活環境差,保障也差,卻集中了孟買78%的人口。印度人口與發展的矛盾在這裏最明顯。
今年10月,孟買市公布兒童健康狀況的數據,該市有8萬兒童營養不良,幾乎都出現在貧民窟。
只有10公斤的3歲女孩普裏亞就是一個例子。
普裏亞的父親是一名電工,母親是傭人。兩人有3個孩子。一家五口住在孟買一條鐵道旁的貧民窟裏,月收入總共8000盧比(約等于1040元人民幣)。
普裏亞沒有政府的食品配給卡(用這個卡可以享受補貼的價格購買食物),生活很緊張。當然,孟買貧民窟裏很少有人有這個卡。
普裏亞的父母每天外出工作,兩個姐姐負責照料她。她們一個6歲,一個8歲,不可能了解育嬰知識,所以普裏亞不僅吃不好而且經常患病。但是父親聖托什滿不在乎。他說:“她經常吃泥巴,所以會腹瀉。”一旦腹瀉之後,家人不求助于醫院,而更相信一些偏方。比如,有遊醫建議給小普裏亞戴上一個大蒜做成的“花環”。據悉,孟買的人均醫療支出每年是210盧比,比全國水平的245盧比還要低。
因為缺水買不起藥
另一個例子更加觸目驚心。
婦女阿薩姆的孩子古爾納茲今年3月夭折了,原因是體重過輕。她還剩兩個孩子,一個4歲,另一個5歲,也都營養不良。這位母親直言,買不起藥,原因之一是買不起水。“如果我一天花30到40盧比買水,我怎麼可能攢下錢買藥?”
孟買貧民窟每人每天平均用水量少于90升。在普裏亞和阿薩姆所在的貧民窟裏,根本沒有水源。
孟買政府不敢通過拆除貧民窟來限制城市人口規模,因為憲法保護貧民的用地權利。雖然基本保障很差,但是到孟買討生活的外來打工者還是拖家帶口絡繹不絕。記者 張樂
日本:孩子哪去了

在日本2007國際機器人展上,一個倣真嬰兒模擬機器人受到人們的歡迎。

日本東京,日本老人慶祝“敬老日”。

日本百歲以上的老人已經超過4萬人,人口老齡化現象嚴重。

美國教師米歇爾在日本做外教期間結婚生子,其間經歷了一係列“奇遇”,因而對日本的少子化老齡化有了切身的感受。回國後他將日本的故事講給美國學生聽,美國的孩子們卻還是難以理解。
“日本孩子去哪了?”這個課堂上簡單的問題,折射的是整個日本正在面臨的困境和沉疴。當發展中國家為人口多而煩惱時,日本卻在為人口負增長和老齡化嚴重而發愁。有人認為,這才是日本最大的危機。
在日本生孩子
“孩子去哪了?”是米歇爾?西本科從日本回國後,給美國的孩子們上的一堂課。
這位新澤西州的老師,曾于1996年到2000年在日本做過4年外教,4年中,他在這個“日出之國”娶妻生子,安居樂業。這段經歷,讓他體驗到了日本人口危機的現狀——少子化和老齡化。
所謂少子化,顧名思義是年輕人越來越少,結婚後生孩子的人也越來越少。
日本南部風景優美,人煙稀少,這讓過慣了擁擠生活的米歇爾興奮異常。“新澤西就在紐約邊上,每天都是人流不斷。”終于能暫時擺脫喧囂了!米歇爾很享受日本的生活。呆了幾年後,他決定娶一位日本女孩做妻子。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兩人談婚論嫁的時候,自然想到孩子的問題。
到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笑著說,“她懷孕了。”但下一句話卻讓米歇爾疑惑不解。用他的話說就是“顛覆常識”。“你們確定要養育孩子嗎?”醫生輕輕地問。
10個月後,米歇爾當了爸爸。他親手從看護室小窗口裏接過了自己的寶寶,激動萬分。醫生從窗口裏微笑地看著他。米歇爾衝醫生致謝時才注意到,眼前的看護室足有約20張床,卻只有2張躺著產婦,其中一個就是自己的妻子。
米歇爾突然想起了醫生之前看似莫名其妙的問話。
幾個星期後,興奮勁兒還沒過去的米歇爾又遭遇一個驚奇——當地政府派人送來了數目不菲的日元現金。
“換成美元有3000多,”米歇爾回憶著,“我這才知道,那是日本政府鼓勵夫婦生孩子的激勵措施。”
哪裏出了問題?
在日本生子的經歷,使得這位美國人開始饒有興致地審視日本的少子化危機。
“其實想想,我可能並不需要如此驚訝,因為在日本社會,他們對此太習以為常了。”米歇爾表示。
米歇爾在日本當外教的時候,經常有機會到各地的幼兒園和中小學探訪。他將點點滴滴串聯起來,勾勒出一幅日本少子化的圖景。
他記得自己到過日本南部一所規模很大的學校,卻發現學生們少得可憐。這是一所護士學校,其中一座小樓便可以供50多個學生吃住,但一共才招收了8名學生。
“孩子少啊,招生困難。”學校負責人無奈地表示。
還有一次,他前往一所擁有100名學生的山村小學商量英語教學,但他早早來到“拜訪”時,卻發現偌大學校裏只有1名學生。
老師解釋說,因為本地學生數量不足,所以校車每天要到附近多個鄉村去接那裏的小學生們來上課,開課的時間取決于所有孩子到齊的時間。
當學校裏再次充滿孩子們笑鬧聲時,已經過了兩個小時。米歇爾不由得感到一陣悲涼,忽然想到了剛出生的兒子。“這小家夥和18個空搖籃一塊兒呆了好久。”
回美國之前,米歇爾參加了當地一個傳統節慶。其中有一項活動是年長的老人逐個叫新生兒的名字。米歇爾回憶道,活動時間短得讓他這個外國人都覺得尷尬。“有數十名老人,卻只有三個新生兒等待被叫名字。”
類似的故事在其他地方也在發生,有時候甚至有無名字可叫的尷尬。米歇爾回憶起自己在福岡市見到的一個心酸的場景。一位老太太懷抱著一個機器玩偶,把玩偶當成自己的小孫子般形影不離,跟它說話,哄它。這種玩偶造價昂貴,會說“歡迎”和“我愛你”,在日本老年人群體裏非常受歡迎。對于膝下空虛的老人們來說,這算是聊勝于無的慰藉。
類似場景見得越多,米歇爾越意識到,盡管日本擁有豐富的文化和美麗的自然環境,但一定有哪裏出了嚴重的問題。
日本困境
在米歇爾的課堂上,美國的小學生對“日本的孩子去哪了”這個問題的解答毫無頭緒。
有的孩子質疑說,他和父母去過日本,“那裏是一個非常擁擠的國家”。
米歇爾搖搖頭。“那只是東京,它佔了日本人口的27%,地鐵就像沙丁魚罐頭。”但是在其他地方,特別是日本的西南和東北部地區,很多地方人口少得可憐。
事實正如米歇爾所言。比如西南部的德島縣,面積和紐約差不多大小,人口卻只有80萬人。
“那不是一件好事嗎?”美國的學生問道。
米歇爾又搖了搖頭。“警察、消防隊員等需要年輕人的崗位,都面臨著人口減少帶來的威脅。以後誰負責這些公共事務?老人嗎?”
在米歇爾看來,美國雖然和日本同為“超級發達”的國家,但是美國沒有日本那種嚴重的少子化危機,沒到日本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美國人,根本體會不到日本人對孩子的那種心情。
他耐心給學生們講故事。
歷史上,日本曾是一個出生率高的國家。人口紅利為日本的高速經濟增長提供了契機。上個世紀50年代,二戰後“嬰兒潮”涌現,日本抓住機遇實現經濟起飛,甚至在70年代石油危機中都未受重創,實現了“V”型反轉。20年之後,70年代的第二波人口生育小高峰來臨。此時的日本是世界第二經濟大國,人民信心滿滿,政府收入可觀,甚至敢于對以保護者自居的美國人說“不”。
80年代開始,日本又迎來一次短暫繁榮,但好景不長,要求日元升值的廣場協議簽署後,日本經濟泡沫破裂。
到90年代,人口紅利消失,原來40-50年代出生的人開始退休,日本悄悄進入到了老齡化社會。從1991年到2000年,“失去的十年”成為日本人的噩夢。與此相伴的,是不斷下降的出生率。“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生活成本增加,想要孩子的人就會猶豫。”日本德島縣保健福祉部的地方官員山中久美子女士分析道,“如果經濟形勢不好,要孩子更要好好考慮撫養成本的問題。”
1950年,日本的出生率是28‰;這一數字在2007年下降到了8/‰。如今日本每個家庭平均擁有孩子的數只有一個。難怪有學生發問:“日本也實行計劃生育嗎?”
不願要孩子的年輕人
在當前日本社會,年輕人甘當“剩男”、“剩女”,而不願結婚;即便結婚,也是選擇不要孩子的“丁克”家庭。
“最近的一項調查,70%的單身女性沒有結婚的打算,很多人給出的理由是:養孩子太麻煩了。”米歇爾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後,這種現象愈發凸顯,單身率不斷攀升。據NHK報道,“日本社會有71%的適齡男性未婚,25到29歲的女性有60%未婚,30歲到34歲的女性中有近一半未婚”。
單身率上升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經濟收入問題。據日本政府調查,收入水平越高,結婚比率就越高。有人說,300萬日元的年收入是能否結婚的標準線,超過才能入圍,否則免談。其實,這是平均數,在東京,一對夫妻如沒有500萬年收入,生活會比較艱苦。
如今日本女性的生育率為1.39,按照人口學的規律,人口的總和生育率為2.1是合理的更替水平,即全世界平均每對夫婦生育2.1個孩子可以維持社會的“新陳代謝”。日本的生育率顯然要比這一數字低得多,甚至比其他發達國家1.8的生育率標準還要低。
生育率低的副作用相當明顯。首當其衝的是學校。根據米歇爾的介紹,過去10年,已經有超過2000多所初中和高中因為沒有學生而被迫關閉。此外,一些社會設施,比如兒童樂園等也遭遇了困境。有將近100所主題公園關門歇業。
社會職業也隨著少子化的出現,而發生了潛移默化的變遷。越來越多從事兒童護理專業的人改行為老年護理,不然也難逃“下崗”的厄運。
不久前,米歇爾在電視上看到一則日本新聞,稱由于少子化,已經使得全國6萬多名專科老師失業,這讓米歇爾想到了他曾經拜訪過的“1名學生”的學校,不知道那裏的老師是否也加入到了失業大軍中。
自上而下的危機感
日本政府對人口持續減少的危機感一直存在。
剛上臺的日本首相野田佳彥在首份施政報告中,就對老齡化和少子化憂心忡忡。他提出了一種不分男女老少的“全就業”圖景:“面對勞動力人口不斷下降的趨勢,我們必須要提高婦女、青年人、老人、殘疾人的就業率……我們必須推進社會全員參與進來,只要有工作意願、有能力工作的人,都能工作。”
就在聯合國人口基金會宣布第70億人誕生的前幾天,日本總務省公布了人口普查的結果,與發展中國家人口膨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根據這份調查,截至2010年10月,日本的總人口約為1.28億人,大約比上一次普查時增加了29萬人。但是扣除在日本滯留3個月以上的外國人,反而比上次調查時減少了37萬。這是自1970年以來,首次出現日本人人口減少的情況。
為了扭轉人口增長的頹勢,日本政府採取了多種措施進行“補救”。2005年9月,小泉內閣正式設立了少子化擔當大臣,此後一直沿襲下來。
位于四國島的德島縣,是日本社會老齡化和少子化的一個縮影。
德島縣保健福祉部山中久美子女士向記者介紹,德島政府推出了“育兒貸款基金”。只要生了孩子的夫婦,滿足基本條件,都可以申請一筆數十萬到數百萬的貸款,用低息長期的方式,為年輕人生養孩子提供資金保證。
除了給嬰兒派紅包,提供兒童津貼,一些企業也為員工相親、結婚生子提供各種福利。比如,松下公司就曾出臺規定,允許有孩子的員工平均每周1至2個工作日在家辦公。
不知道對米歇爾來說,這個答案是否能滿足那些對“日本孩子去哪了”的問題一直刨根問底的美國小學生們。
“這小家夥和18個空搖籃一塊兒呆了好久。”
——米歇爾?西本科談自己剛出生的兒子
“面對勞動力人口不斷下降的趨勢,我們必須要提高婦女、青年人、老人、殘疾人的就業率……我們必須推進社會全員參與進來,只要有工作意願、有能力工作的人,都能工作。”
——日本首相野田佳彥談老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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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的僧侶
日本的少子化影響到了各個方面,甚至僧侶也坐不住了。
最近媒體的一則報道吸引了各界的眼球,日本的僧侶們為了寺廟的香火能夠後繼有人,也開始加入到了相親的大軍當中。
僧侶也相親
日本的佛教比較獨特,僧侶可以開葷,也可結婚,一些寺廟還是私產,因此需要世襲,就涉及到了“接班人”的問題。最近全日本都面臨少子化老齡化的局面,寺廟也不例外。一些僧侶于是光明正大地在聯誼相親會上尋找合適的女伴。
最近一次僧侶相親會在東京港附近的新城臺場舉行。日本著名宗教派別日蓮宗的發言人稱,這個相親會為寺廟所有者的第二或第三個男性後代、外來僧侶以及需要將來接管寺廟的女性準備的,那些想與僧侶結婚的信徒也可以參加。
當天,臺場一座大廈的30層裏出現了51名西裝革履的僧侶,主持人將他們一一介紹給了在場的女性。
其實,根據日本媒體的報道,僧侶在日本絕對屬于高收入階層,但是由于僧侶平時接觸女性不太多,所以還是需要相親會這種形式來“撮合”的。因而臺場的相親會可以說頗有人氣。
參加相親會的女性心態各異。一位來自愛知縣的24歲女孩就說,“我父親是一名住持,我有3個姐姐。我想找個願意接管寺廟的丈夫。”還有一名37歲的“剩女”介紹,“如果與一名擁有寺院的僧侶結婚,而不是嫁給商人,你就不必擔心因公司出問題丈夫失業。”
機器人當勞動力
不只是僧侶坐不住,喜歡新奇發明的日本人還推出了各種各樣的機器人,以對付越來越嚴重的少子化和勞動力短缺的局面。甚至出現了機器人“競爭”的局面。
去年10月,東京大學一家研究機構與豐田汽車公司共同試制了一款機器人。這款機器人高155厘米,重約130公斤,由頭部、雙臂和配有車輪的軀幹組成,安裝于軀幹內的電腦根據各種程序靈活處理各種動作。當發出指令後,位于頭部的5個攝像頭和激光感應器會一邊辨識物體的形狀和位置,一邊完成動作,可連續工作約1小時。
豐田公司稱,機器人具有較高物體辨識能力,能區分清掃工具、家具等,還能自行認識失誤並加以修正。“可以肩負一般的家庭勞務,適應了少子化的趨勢。”
不久後茨城縣產業技術總合研究所和川田工業公司就推出了一款能夠模倣人類自然的動作,能夠和人類進行交流溝通的新型機器人,將其命名為HRP-4,是HRP款機器人的多次升級換代版。
這款機器人的主打推廣語是“與人類一起工作”。
它身高151厘米,體重39公斤,體型細長。模倣陸上選手的肌肉型體質制造的。機器人身上組裝有能夠識別人的面孔和聲音的裝置,並且命令機器人右腳向前,讓機器人用眼睛追球等活動。
HRP-4還有一個姐妹款的機器人,甚至可以唱歌跳舞,給人們“解悶兒”,預計晚些時候這兩款機器人就可能會真正走入缺少勞動力的日本家庭。
■ 借鑒之美國
開放移民抵消老齡化
與其他發達國家一樣,美國也面臨老齡化問題,但專家指出,如果美國能保持開放的移民係統,則有助于緩解勞動力短缺問題,不至于出現像日本和德國那樣的局面。
美國人口參考局日前發布世界人口報告指出,現有3.1億人口的美國未來40年人口如何增長,取決于移民流入的態勢。
如果移民保持目前每年流入近100萬的勢頭,則2050年美國人口將達4.23億,如果移民每年流入150萬以上,則2050年美國人口可能達4.58億。
人口參考局副主任琳達?雅各布森指出,1900年時,美國13.6個勞工贍養一個65歲以上老人,到2030年每3個勞工就要贍養一位老人。隨著“嬰兒潮”時代出生者進入老年期,有移民的情況下,美國65歲以上老人將佔總人口的20%以上。
雅各布森表示,移民有助于抵消美國人口老齡化,增加勞動人口。雖然增加移民不是唯一的解決方案,但它確實發揮重要的作用,使美國人口不至于像日本和西歐國家那樣。記者 張樂
70億人,我們該怎樣“負重”前行
阿雷?霍埃克曼
聯合國人口基金會中國區主任、荷蘭格羅寧根大學人口統計學專家。曾擔任人口基金會駐墨西哥、古巴、多米尼加、阿富汗等國的代表,還曾在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和聯合國經濟社會理事會工作。關注中東和非洲發展問題。
林寶
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博士後。曾在人民大學、清華大學進行研究工作,並曾參與全球環境基金/世界銀行/中國政府合作夥伴關係項目,參與國家、北京市等多項人口與老齡化研究課題。關注人口與綠色發展。
從0.1億人到8億人,人類用了近1萬年的時間,而從8億人到70億人,則僅用了不到250年。工業革命,給人類帶來了劃時代的變革,也給地球、乃至人類社會本身帶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挑戰。全球人口達到70億,我們將如何“負重”前行。
應開始實施自願計劃生育
新京報:全球人口在2011年10月31日達到了70億的規模,你怎麼看人口發展的這一個節點?
阿雷?霍埃克曼:它是個裏程碑,同時也是挑戰、機遇以及行動號召。70億人帶來的挑戰是巨大的。人類在土地、能源、食物和基礎設施等問題上遇到了很多新的、持續增加的壓力。政府必須要提供諸如教育、衛生等更多服務。全球化也帶來了更大的資源上的競爭壓力。
有問題必須要解決,這就意味著70億人口也是個機遇。每個人都能在創造可持續發展的世界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我們是一個大的、互相聯係的社群的一部分。一個國家、一個地區所採取的措施,會對全球其他部分帶來迅即的影響。
在全球人口到達下一個10億整數關口之前,現在就要在政策和資金上做出決定,如對孕婦和兒童實施更好的保健措施,開始實施自願的計劃生育、為女童教育爭取平等機會等。
聯合國人口基金會為70億人口的到來設立了7個努力的關鍵領域。那就是年輕人、貧困人口、女性、生殖健康、城市化、老齡化和環境問題。我們需要新的思維方式和全球合作模式,但一切行動必須基于保障每個人的基本人權。
平衡發展和人口增長,是人類社會未來發展的關鍵問題。在我看來,解決問題的重要一點是消除不平等現象。經濟發展和消除不平等現象,實際上是一回事。只有實現平等,並且惠及所有人,才能說這種發展是可持續的。現在,創造一條促進平等的發展之路,而不是擴大不平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重要。
林寶:實際上,全球人口達到70億是人們多年前就應該預計到的結果,70億只是全球人口持續增長中的一個點,並沒有更多特別的意義。之所以得到大家的關注,是因為人們對全球人口增長趨勢有些擔憂。全球人口不斷增長,當然會給資源、環境帶來一定的壓力,但是從目前的階段來看,並不能認為是一個危機。全球氣候變暖、環境惡化等問題不能簡單歸結為人口增長,人類更應該反思的是自己的生產和生活方式。
必須打破“越窮越生”的怪圈
新京報:但很多發展中國家、尤其是欠發達地區人口急劇增加,的確帶來了很多問題。
阿雷?霍埃克曼:是的,不同的國家有著不同的人口增長率。較發達國家為0.4%。欠發達國家為1.3%,最不發達國家則為2.2%。貧困人口和不平等現象的減少可以降低人口增長的速度。雖然全球都在努力削減貧困人口,但國家間的鴻溝還是在擴大。
最窮的國家中,極端貧困、食品不安全、不平等、高死亡率和高出生率等形成了惡性循環。而通過加大在健康和教育方面的投資,特別是對女性的投入,有助于打破這個怪圈。
在那些高人口出生率和低收入並存的國家,比如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很多女性對自己的生育沒有發言權,過度膨脹的人口就透支了經濟發展的能力。這一地區的生育率高于其他地區,原因在于高貧困率。該地區有一半的人口,每天生活費少于1.25美元。女性使用避孕藥的比率也是最低的。
林寶:目前世界人口問題很多,發展中國家的人口快速膨脹確實是挑戰之一,但是發達國家及一些發展中國家的人口老齡化帶來的挑戰也並不亞于此。
有學者認為,人口問題歸根結底是一個發展問題,從這個意義上說,如何減少貧困人口、促進性別平等等同樣面臨巨大的挑戰。同時需要說明的一點是,發展中國家人口快速膨脹是因為一些國家尚沒有完成人口轉變,隨著社會經濟發展,這些國家必將完成人口轉變,到時候人口快速膨脹的勢頭將會得到遏制。因此,應該把發展中國家人口快速膨脹看成是世界人口發展必須經歷的歷史階段。
應對老齡化需技術進步和移民
新京報:在發展中國家因人多而憂的同時,不少發達國家卻患人寡、人老,怎麼看待這個矛盾?
阿雷?霍埃克曼:這對全球來說的確是一個新挑戰——老齡化。今天全球42%的人口生活在低生育率的國家,生育率最低的國家是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只有1.1。亞洲、歐洲和拉美的老齡化問題都比較嚴重。老齡化帶來了社會挑戰,比如經濟增長趨緩、社會保健開支的加大。
不過,雖然發達國家有更高的老齡人口比率,但是欠發達國家的老齡人口增長也是最快的。這些國家的政府被勞動力短缺和生產力降低的挑戰所困擾,這有可能威脅老年人的生活質量。不過這一問題可以被技術進步和國際移民來部分抵消。
林寶:判斷一國人口減少的利弊不能簡單下結論,應該根據該國的實際情況來判斷。如人口減少的速度、人口與資源、環境的協調關係、人口的結構、人口減少對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影響等。由于各國的具體情況不同,人口減少對不同國家的意義可能也會截然不同。
實際上,人口老齡化是人口轉變的一個必然結果。按照人口轉變理論,死亡率早于出生率下降,因此必然先有一個人口快速增長的時期,當出生率下降後,先前人口增長較快時期出生的人口逐漸進入老年時,必然會出現老齡化。因此,人口快速增長和老齡化是人口轉變的兩個時期特有的現象,並不是一對矛盾。可以說,這兩種現象幾乎都是不可避免的。對于一個國家而言,要保持一種較為平衡的狀態,可能的途徑是盡量將生育水平穩定在更替水平左右。
“更年輕”的印度將超過中國?
新京報:有人說印度現在的青壯年人口的比例遠遠超過中國,這意味著未來印度將擁有比中國更大的內需潛力和創造力。對這種說法你怎麼看?
林寶:我不太認同上述說法。確實,印度的人口年齡結構比中國年輕。人們一般把勞動年齡人口比例較高的時期叫做“人口紅利期”。這個時期勞動力供給比較充足、成本較低,社會負擔較小,為經濟發展提供了很好的條件。日本和中國均在“人口紅利期”實現了較快的經濟增長。但是,應該說,“人口紅利期”只是提供了一些條件,要實現經濟增長還取決于多個因素,如制度安排、資源配置等。在內需和創造力方面是同樣的道理。一個明顯的例子是,日本是目前世界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之一,但其創新能力仍然驚人。採寫/記者 張樂
2050年地球大猜想
人口戰爭是一場人類與地球的博弈,地球到底可以居住多少人,以人類現有的認知,還無法回答,而且決定的因素過于繁雜。我們無法預測未來,因為這太多取決于我們未知的選擇和科技境界。在馬爾薩斯論人口一書中, 他精辟地指出,人口發展基本規律積極的一面在于它會促使人類不斷改頭換面,不斷徵服世界。正是這種必然性維係著人類的希望。2011年,70億人口已成現實,90億人口也預計在2050年來臨,那時的地球和人類將何去何從?
曾經有人預言地球無法供養90億人口,特別是數據顯示,約62%的人口都集中在不發達地區,貧困饑餓困擾著人類。世界觀察協會創始人萊斯特?布朗表示,如果我們不能通過減少生育將世界人口維持在80億,死亡將會替我們行使職責。
10月31日聯合國人口基金會發布的《2011年世界人口狀況》報告顯示,世界人口在2050年預計將超過90億,英國媒體人黛博拉?麥肯茲在《新科學家》雜志撰文暢想了2050年時人口增長的遠景。
土地退化糧食減產
歷史上,人類文明與農業發展息息相關,食物短缺將會引發全球文明的崩潰。18世紀哲學家托馬斯?馬爾圖斯和人口學家馬爾薩斯所預計的人口增長會遠遠高于食品供應的情況並沒有發生。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全球掀起了高產雜交作物、化肥、機械農業的“綠色革命”,養活了大部分的人口,使人類變得樂觀起來。
然而,這場“革命”並沒有維持多久。到了2050年,糧食產量急劇下降。世界上很多地方,由于過分追求高產,被過度使用的土壤被不斷消耗,加之地下水得不到及時補償,糧食產量很快便迅速萎縮,高產農業已經走向了末路。
建立在高產雜交作物、化肥基礎上的農業生產方式是一種非可持續發展耕作,並且作物單一、多樣性不強的田地,一旦受到病蟲害侵蝕,就容易大面積受災。科學家為了應對土地環境的惡化,不得不對主要糧食作物的基因進行改良,使他們可以抵抗一些病蟲害,新的病蟲害威脅又源源不斷滋生。
這些都不能最終改變糧食銳減,特別是化肥的使用雖然代替了土壤中的作物需要的營養物,但無法在微觀層面改善土壤,最終令土地變得貧瘠,再加上過度開墾,重型機械的使用,全球不少地方的田野已經完全不適宜種植作物了。
在澳大利亞、日本和很晚才接受轉基因技術的歐洲,很多土壤已不可再用,近些年來,沙塵暴則把上百萬噸的適宜種植的表層土壤吹走,甚至有可能連發達國家也會出現饑荒。
生產食品成本提高
農業的減產自然而然帶動了食品價格的上漲。2050年,曾經列在超市的無公害、有機蔬菜已經不常見了。糧食的減產,也促使人們越來越多依賴魚類海產為生。
一直以來,魚類曾經為人類提供營養,但是,人們吃魚的速度遠遠超過了魚類繁衍的能力。禁止過度捕魚的全球號召並沒有得到太多人響應,在人類食欲的趨使下,非法捕魚依然存在,但打撈卻越來越不易。預計未來很多魚種將會消失,例如鯨魚、鯊魚等,連三文魚、鱈魚等也成了奢侈品,普通百姓菜單上,甚至難覓小蝦米。
在魚類枯竭的同時,肉類供應也出現了問題,隨著對牛奶和肉類的需求激增。但水資源和耕地資源的緊缺提高了肉類生產的成本,一公斤肉,需要3公斤的糧食,31.5公斤水,肉價成倍增長,甚至還與糧食種植業搶奪資源。
正如今天所預測未來人類和地球面臨的主要挑戰是如何使大多數人擺脫饑餓與貧困,特別是這場食品的價格戰爭更加劇了這一趨勢。美國《國家地理》雜志曾經說過,盧旺達大屠殺驗證了馬爾薩斯人口論模型,過度增長的人口,造成無土地耕種,無糧食養家,從而引發了一場大屠殺,在未來各國政府著實應該思考如何避免一場糧食引發的真槍實戰。
水資源或引發戰爭
人類被預言最多可能發生在未來的戰爭便是由水危機引發的,而這場危機遍布全球,特別是那些現今已經無水度日的國家。
早在2000年的時候,巴基斯坦一些地區開發地下水的速度就已經兩倍于雨水的補充能力,到了2020年,這塊地方可能由于過度開發地下水,已變得如同荒漠。土地缺水,人們希望有更多的降水出現,但是人口膨脹排出的二氧化物過量使全球變暖,從而使撒哈拉非洲地區變得滴水難求。
埃及、蘇丹和埃塞俄比亞是世界上人口增長最快的地方,再加之幹旱的氣候,對尼羅河的爭奪已經白熱化。埃及前總統薩達特曾說:“讓埃及重新卷入戰爭的唯一因素只有水源。”參與水源爭奪戰的國家多數為貧窮和氣候幹旱的國家,例如非洲東北部國家,這裏可能成為世界上水資源爭奪最激烈的地區。
但非洲以外地區也可能爆發類似戰爭。專家曾指出,印度和巴基斯坦正在爭奪印度河,中東國家正在爭奪底格裏斯河和幼發拉底河,而東南亞國家也在爭奪湄公河。正如作家史蒂芬?所羅門所預見“由于水源引發的衝突將成為國際性問題”。
傳染病卷土重來
人口增長給能源帶來一場危機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場空間的危機,這個問題在發展中國家城市化過程中被凸現出來。
全球化加速了發展中國家城市化,但人口的增長,帶來了成倍的進城務工人員,城市規模急劇膨脹,住房與空間已經成為富人獨享的奢侈,大批城市人口無家可歸。
由于人口密度過大,城市衛生清潔狀況惡化,一些曾經消失的傳染病可能死灰復燃,而城市醫療係統則不堪重負,國家已無力負擔人民基本醫療保障。
同時城市因為過度的消費,使垃圾圍城的現象嚴重困擾著城市人群。經濟的增長也使一些發展中國家重走了發達國家的彎路,過度消費讓這些新興發達國家逼近能源耗竭的底線,城市周邊更多的土地,如今更多地成為垃圾場而非農業用地。
結語
2050年,由于能源短缺,食品、水、電、汽油的價格都比40年前翻了幾十倍。雖然如經濟學家所言,下一代人的財富必定超越上一代人.但全球貧富差距卻繼續增大,約20%的極端貧窮人口,和40年前一樣,還繼續掙扎在生存線上。
回到現實,在2050年前將有至少20億新生命降生。無論是對人口增長的樂觀展望還是悲觀預計,警報已經拉響。地下水位下降,土壤退化,漁業資源枯竭,每天有10億人在挨餓,且大部分都是在貧窮國家。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人類繼續砍伐森林,過度消耗資源,隨便拋撒化肥與殺蟲劑,那麼40年後地球將真的無力背負90億人口這個巨大的包袱。
但願人類如馬爾薩斯所言,人口的增長會激發人類不斷創新,去適應和徵服世界,正是這種必然性維係著人類的希望。(金煜)
“讓埃及重新卷入戰爭的唯一因素只有水源。”—埃及前總統薩達特
(本文資料主要來自《新科學家》和聯合國人口基金會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