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振霖:股市“黑嘴”汪建中落得史上最惨坐庄下场

　　“抄手”汪建中

　　既生瑜,何生亮——连坏消息都是如此。2008年11月21日,一个沪深股市颓唐依旧的周五,汪建中被处以“屎上粪量最重”个人单笔罚单的新闻,在同日“黄光裕被抓”的传闻中,显得微不足道。经过双休日后周一,在北京地铁反复播放的“2008年中国最具影响力100人”视频中,还闪现着已确认“出事”的黄光裕的身影;而在一些网站上的“安庆名人”中,“汪建中”之名已被悄悄拿下。几日前,这个名字还与清代书法大师邓石如、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陈独秀、著名作家张恨水、“两弹元勋”邓稼先、现代诗人海子等赫然同列。

　　被外省人熟知的安庆,除了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外,还有在许多中小城市走街串巷的“安庆包面”早点摊。汪建中的老乡、作家张恨水在小说《北雁南飞》开篇中写道:“临江府,清江县,三岁个伢子卖包面”。所谓“包面”就是馄饨,据说古人认为这是一种密封的包子,没有七窍,故称之为“浑沌”,后依据造字规则改为“馄饨”。馄饨名号繁多,江浙一带多称为馄饨,湖北则称“包面”,江西称“清汤”,四川称“抄手”,广东称“云吞”……

　　“包面”式罚金

　　事实上,早在两周前,“证监会有关负责人7日对记者证实,已对某投资咨询机构法定代表人公开荐股操纵市场的行为进行了查处,案情将于近期公布,将没收其违法所得,并罚款上亿元”的消息已被少数几家非主流媒体关注,而在网上论坛里也有人“独家曝料”,把“北京首放”的名字给捅了出来。这不仅因为圈内早已流传汪建中被控制的消息,连局外人稍加留心也可看得出来——北京首放的网站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更新了,荐股也暂停了……

　　根据11月7日“证监会负责人”的说法,今年以来,证监会没收机构违法所得共计人民币1.53亿元,罚款人民币1.46亿元,对198人给予罚款和没收违法所得。不知在当时这位负责人的统计中,是否包括了对汪建中的“没收非法所得1.25亿元并罚款1.25亿元”。若包含在内,那么汪建中相当于“包干”了今年大部分罚没收入;即使没有,那也意味着汪建中的罚金几乎等同于“以一当二百”。按照一位业内人士的评论——“他是在赵笑云、雷立军之后冒起的,也是继前两位之后倒下的第三位股评界大腕。”

　　坊间传闻,由于审计署对某著名证券公司进行审计期间,发现北京首放在该公司成交量甚巨,返佣额颇大,故通报其上级主管部门,汪建中就此东窗事发。

　　处罚公告显示,北京首放法定代表人汪建中利用在投资咨询业的影响,借向社会公众推荐股票之际,以“先行买入证券、后向公众推荐、再卖出证券”的手法操纵市场,并非法获利。2007年1月至2008年5月期间,他通过上述手法交易操作了55次,买卖38只股票或权证,累计获利超过1.25亿元。除罚没外,汪建中被终身市场禁入。而本案还将移送公安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与汪建中同时但不同案宣布被罚的,还有武汉新兰徳董事长朱汉东。

　　“4年前,我就说过他迟早要出事的。”11月25日,曾与汪建中打过交道的G先生对笔者感慨道。

　　“馄饨”式崛起

　　目前所能查阅到的汪建中的资料并不清晰,“安徽省安庆市怀宁县洪铺镇汪直组人”是确定的,但其出生年份却不确定。据有关工商信息资料显示,汪为1968年生人,但在其家乡安庆、怀宁的一些网站上却披露其出生于1966年。怀宁虽物华天宝,却是安徽的贫困县之一。“小时候的吃苦对我来说是一种财富,让我清晰了未来奋斗的目标和动力。”在接受《安徽经济报》采访时,汪建中如是说。据他回忆,汪家在当地是一个大家族,小时候家里很穷,平时总是饥一顿饱一顿,最大的愿望就是过年时能够吃到一顿带肉的饱饭。上学时,学校的校舍很破旧,一到下雨天就漏雨,课桌椅都被淋得湿湿的,连书本都没地方放。“晚上读书常常要到半夜,蚊子又多,只好把双腿都浸在放满了水的桶里。”然而,就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汪建中以优异成绩考上厦门大学,成为乡里第一位大学生,主修金融专业。

　　根据简历,汪建中于1989年至1993年就职于中国工商银行 某分行;1993年至1998年为中国国际航空公司职员;1998年至2001年服务于北京中投策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有知情人披露,汪早年曾挂靠于另一证券咨询机构“广东科徳”名下,他于2001年8月14日注册成立了北京首放,初始注册资本金为100万元,其中汪建中个人投资80万元,持股比例为80%。另一投资人为赵玉玲。2002年10月17日,北京首放增资扩股,注册资本金达到1000万元,汪建中和赵玉玲分别出资800万元和200万元,持股比例维持不变。据报道,在成立的头两年,北京首放税后利润仅为2.29万元和2.08万元。

　　转机在增资扩股后到来,不久后,北京首放获得证券投资咨询资格。虽然股市仍是熊气弥漫,汪建中却已开始大施拳脚。那时,许多证券媒体都收到了来自自称为“北京首放”的电话,表示愿意供稿、合作云云。凭着这种主动出击的姿态,北京首放开始在各大媒体上崭露头角。几个月后,人们惊讶地发现,“黑熊”当道中,北京首放却能成为“红色星期一”制造者。在大势的判断上,与其他很多咨询机构依靠“复制&粘贴”粗劣制造的稿件相比,北京首放的稿件明显条理清晰、文辞流畅,不会让编辑感到头疼。而在个股推荐上,其于周五推荐的个股在推荐的次周尤其是周一就有良好表现,屡屡登上涨幅榜前列,成为冰冷的熊市中你想不注意都难的一缕蒸汽。汪建中很快便更上层楼,成为央视《中国证券》栏目的“观察员”,也成了圈里人尊称的“老汪”。

　　据当年一则报道统计,在2003年8月1日至11月25日间,上证指数跌幅为4.6%,而在同期北京首放推荐的18只股票中,在次一交易日涨停就达到了6只,涨幅在9%以上的有2只,最低的涨幅也在3%以上。这样的“点金术”,恐怕连当年的“南雷北赵”也要叹为不及。尤其不同的是,无论是东方趋势的赵笑云,还是广东金手指的雷立军,他们都是在牛市中兴风作浪的,而汪建中却是在深度熊市中翻江倒海。

　　与后来深居简出的低调相比,早年的汪建中是较为活跃的。在2003年被媒体突然曝光后,汪建中碰到了一些麻烦——“今天上午,北京证管办已经约我去谈了话,现在我正在写情况汇报。”2003年12月11日,汪建中对前去采访的记者这样说。据说,当时已有媒体开始回避北京首放。不过当天,他还去参加了央视《中国证券》节目的录制。

　　G先生是那时汪建中主动约见人士中的一位。他印象中的汪建中谦和而率直,说话语速较快。在饭桌上,老汪直言自己喜欢的就是价格低、盘子小的股票,由于已是熊市中期,抛盘轻,只需几百万元就能“封上板”,顺利的话“封两个板也是没问题的”。据G先生介绍,那时老汪的身家不大,约在3000万元左右,座驾是一辆不起眼的白色“广本”。当G先生问他为什么不买辆“奥迪”时,老汪羞涩地笑笑,说自己的身家只能买这车。

　　饭桌上的老汪对当时有媒体把他和赵笑云相提并论,既有些不满,也有些不屑。他自认“我比赵笑云好点”,在老汪看来,赵笑云是黑嘴,抓着自己的股票“死推”。而自己主要是研判趋势,能够做起“板块效应”。

　　那时,北京首放的办公地点在北四环的华亭国际。汪建中就在楼下的会所请G先生吃饭。G先生有意借此一探其办公室之究竟,却被汪建中以各种理由拦阻,终未能如愿。虽然老汪在饭桌上侃侃而谈,一见如故,但在G先生看来,想要从他嘴里“扒点真东西”那是真难!酒酣耳热之际,老汪说“以后给你们推荐点股票”,这话在2004年的饭桌上又说了一遍,不过G先生说,汪建中“说完就忘掉了”,直到现在也没兑现。那时他就预感到老汪迟早要出事,轻易许诺而又不兑现,不得罪人才怪!

　　后来G先生才知道,就连北京首放的员工都不清楚老板在做些什么。在周五下午三点钟收盘前,没有一个人知道今天要写的稿件内容是什么,连公司的副总经理都不知道。

“清汤”式慈善

　　在熊市中活跃的汪建中,到2006年牛市时已有意“淡出江湖”。他很少出面参加应酬,北京首放的活动多由副总代劳。而“汪建中”这个名字则多与其家乡的慈善活动联系在一起。他出资5万元为家乡修建公路;出资10万元为村里56户居民安装了有线电视,兴建了公共活动场所,修建了当家塘和裴畈圩水利设施工程;汪姓村民男人60岁以上、女人55岁以上,每人每年可享受500元养老金;凡是本村学生上大学、高中,均有一年500元补贴;2007年1月,他捐资200万元,改善母校高河中学的办学条件和师生奖励;10月,他又为母校洪铺中心小学捐资35万元用于整体搬迁。同年,设立“安徽省建中教育发展基金会”;今年5月汶川大地震后,他发起“为地震灾区孩子重建一片天——中国股民爱心捐款”倡仪活动,北京首放公司及员工共捐款15万多元。然而也正是从这个月起,证监会开始对汪建中涉嫌操纵市场行为正式立案调查。

　　“人性的多面性在汪建中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G先生认为,“如果没有利益冲突,他其实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人。”据汪自己说,他夫人至今仍是农村户口。当席间有人和他开玩笑,问他如今发达了,是否要养个“小蜜”时,汪建中正色道:“我老婆是和我同甘共苦走过来的,我决不辜负她。”

　　与张恨水、海子为同乡的汪建中颇富文采,北京首放的稿件质量高出同行一筹,与此大概不无关系。他编写过《牛市涨停赢家》、《板块掘金涨停技法》等书,而在为朋友之著作序时,他曾写道:

　　“恐惧惟一在自身,战胜自我应本人;倘若自己胜算,百般努力无长进。”谨将此言通过何诚斌先生的《心理平衡点》献给天下心理平衡与没有失衡的人们。 （证券市场红周刊）

    一家亲人遭殃 汪建中落得史上最惨坐庄下场

　　父亲自杀身亡,两哥哥被公安局带走、一侄子精神失常

　　事实上东窗事发之后汪建中一家目前可谓是惨不忍睹,汪建中的亲友一一受到了调查。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股市黑嘴”汪建中在被罚没巨额现金后,不但面临刑事审判,而其家中又突然传来噩耗,其父亲自杀身亡,两哥哥被公安局带走、一侄子精神失常,几近家破人亡的局面使他落得了史上最惨坐庄的下场。

　　奔丧申请未获回复

　　11月26日晚,汪建中的父亲因吞服大量药物,于次日下午2点在安徽怀宁县家中去世。4日,作为汪建中辩护律师之一的安东艳向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 (以下简称二分检)提交了允许汪建中回家奔丧的申请。安东艳律师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她提交的汪建中回家奔上的申请大概基于两个理由:一是,汪建中的父亲因为案件自杀,应允许汪回家奔丧;二是,汪建中曾经为家乡作出了不小的贡献,为学校捐款200多万,家乡的父老乡亲也希望他能够回家奔丧。而另一位辩护律师北京汉卓律师事务所韩冰则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强调,在有重大社会影响的案件面前,给司法机构展示人性化提供了机会。

　　不过,二分检委婉地表示因为汪建中案件刚刚受理,并且汪建中行为是否构成操纵证券市场罪涉及的许多事情还不能最终确定,所以原则上不同意汪建中回家奔丧。

　　家破人亡的一家

　　事实上东窗事发之后汪建中一家目前可谓是惨不忍睹,汪建中的亲友一一受到了调查。

　　作为汪建中辩护律师之一的高子程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汪建中的两个哥哥因为受委托取了一次款,即被安徽公安局带走,“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取的是什么钱,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采取强制措施”。

　　在被逮捕后,如果汪建中的两个哥哥没有被取保或者监视居住的话,那么他们应该依旧被关押在看守所里,安东艳表示。

　　而汪建中的两个侄子情况也极其不乐观。高子程表示,根据他的了解,一个在北京读大学的侄子患了精神疾病,另一个正在读中学的侄子在公安人员到学校"找他"后,也情绪不佳,以致退学。

　　因为案件 “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都进去了(被逮捕),汪建中的父亲因此也自杀了”,高子程表示。11月26日晚,汪建中的父亲因吞服大量药物,与次日下午2点在安徽怀宁县家中去世。

　　“已经家破人亡了”,高子程没有向记者透露汪建中子女目前的状况,“没有必要打听了”。

　　汪建中被监视居住

　　汪建中案件是证监会有史以来开出最大罚金的一个行政处罚决定,汪建中被没收的2.5亿元已经上缴国库。

　　此前,高子程列举出了9条理由,为汪建中行为不构成操纵证券市场罪进行辩护。汪建中一开始时并不认同这一处罚决定。不过据新华社报道,11月19日汪建中对证监会行政处罚书所认定的事实和处罚内容表示无异议。

　　据了解近日汪建中已因 “涉嫌操纵证券市场罪”,被移送二分院审查起诉,已进入刑事调查阶段,汪建中目前被监视居住。

　　安东艳表示,不久应该会看到指控汪建中的犯罪证据,并根据证据形成辩护意见。而高子程也称目前已经拿到了办案机关调查的全部证据的复印件。（每日经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