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胰腺的图片:《43位战犯的后半生》8、陈立夫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7/02 17:30:23
  陈立夫(1900—2001)曾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中央政治委员会秘书长,与 其兄陈果夫同为CC系的首领。蒋介石在台湾“改造”国民党,陈立夫离开了台湾 ,在美国办了一个小型养鸡场,与其妻过起了清苦恬淡的田园生活。1967年,陈 立夫偕夫人返台定居,除读书自娱,就是推动中医之学,不过问政治。晚年陈立 夫积极提倡“中国文化统一中国”,并提出对大陆经援方案,期望为统一事业做 出贡献,被评为“反共老人要做联共先锋”。2001年2月8日,新华社发布新闻: “陈立夫先生今晚在台中病逝,享年101岁。” 从工程师到职业政治家 陈立夫,名祖燕,字立夫,系陈果夫之弟,1900年生于浙江吴兴。
  1907年陈立夫进入私塾读书,一直到1911年。不久随家人到上海,在湖州旅沪小 学念完小学,又在湖州旅沪公学堂补习英语数月后进入南洋路矿学校念书,毕业 后不久,以第五名的考试成绩进入北洋大学。当时他家的经济状况非常不好,家 里本来是希望他就业以缓解家庭困境的。既然已经考上,整个家庭与亲戚一起凑 了三十几元钱,他起程到了天津。
  在这所当时着名的学府里,陈立夫如鱼得水,连续好几个学期由于学业优秀而获 得奖励。他的生活仍然很清苦,每月就是他哥哥陈果夫寄6元钱给他,他还得留下 2元买书和零用,但他感到很充实。除了认真学习专业知识,他也积极参加学校的 其他活动。他曾负责北洋大学日刊的出版与发行工作,在编辑、采访工作上下了 很大功夫。学校的公益活动他也积极参与。由于他乐于助人,在这里结识了不少 朋友,其中很多人后来成为他政坛上的支持者。在五四运动的热潮中,他阅读了 很多进步书刊,也参加了学生组织的一些活动。当然,他认为自己年纪还很轻, 应将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因此,他没有参加任何政党。
  1923年,陈立夫从北洋大学矿冶系毕业,抱着科学救国与实业救国的理想,进入 美国匹兹堡大学煤矿工程学系继续攻读,深刻感受到现代科学技术在美国的意义 。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周末他在一家中国餐馆打工,以挣一些零用钱。1924年, 他以《中国煤矿业的机械化与电气化》的毕业论文获得硕士学位。在美期间,他 与其他中国同学常常一起讨论中国政治与世界大势,自己也研读了孙中山的学说 特别是《建国大纲》,对孙中山的佩服,使他此时加入了国民党。暑假中,他曾 与同学徐恩曾驾车从匹兹堡出发,在美国进行了两个月的畅游,对美国有了更深 入的了解。
  当时,陈立夫决定当一名合格的工程师。经过一段时间的实习锻炼后,进入史克 兰敦白煤矿区的麦文矿业公司上班。他在这里努力学习各种技术,各种工作,只 要有机会,他都要去做,去体验。由于他的认真与投入,他得到了同事的尊重。
  他也经常与同事一起参加他们的活动。有一次,陈立夫参加当地教堂举行的晚会 ,晚会上有很多节目,其中一个是让大家轮流在匣内抽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有问 题,然后由抽中者回答。陈立夫抽到一张纸条,上面的问题是:“1924年发生的 最大事件是什么?”陈立夫毫不犹豫地回答说:“1924年发生的事件中,最大和 最重要的就是美国立法禁止中国工人入境,这种排华举动完全违反了基督教博爱 平等的精神,也与美国的民主立国精神背道而驰。这项法案的决定,无疑是美国 的耻辱。”陈立夫的精彩回答,引起满堂喝彩和掌声。从那时开始,史克兰敦教 堂多次邀请陈立夫讲演。陈立夫每次所讲的内容大都是有关中国传统文化方面的 知识,还有孔孟思想。陈立夫应邀去教堂讲演时,每次都准备一部放映机,播放 一些古都北京和中国其他地方的风景照,介绍中国的民情风俗。讲演让陈立夫意 识到了宣传的重要作用,也使他对这种独特的方式着了迷。在以后的政治生涯里 ,陈立夫常常走到哪,便讲演到哪,在年近80岁之际,他竟然创下了70天里讲演 75场的纪录。
  在矿区工作近一年后,在其兄陈果夫的催促下,陈立夫于1925年12月回国。但此 时,他仍希望从事他所钟爱的矿冶专业,用所学的科学知识为国家作出贡献。当 中兴煤矿给他送来聘书,请他出任该矿工程师时,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多年的梦 想终于可以实现了。
  此时的蒋介石在广州,他急需各方面人才。陈果夫并不希望弟弟从事实业,他写 信告诉蒋介石他弟弟已学成回国,希望蒋介石能劝弟弟去南方工作。蒋介石接信 后非常高兴,他与陈立夫以前就很熟悉,于是直接给陈立夫去电,希望他速来广 州供职。陈立夫接电后,实在是左右为难,出于专业方面的考虑,他发了一份措 辞婉转的电报,谢绝了蒋介石的邀请。
  但蒋介石并不死心,再次急电:“现在是 需要你革命的时候,还开什么矿,要开矿,可开采革命之矿。”蒋介石的再次电 召,使陈立夫很是感动,加上在中兴煤矿的工作也不尽如人意,陈果夫又不断地 来信劝其从政,陈立夫就离开上海去了广州。陈立夫的到来令蒋介石大喜过望。
  但陈立夫坦率地说,自己没有学过军事,不能投身行伍,只能做点文职工作。蒋 介石当即安排他为黄埔军校校长办公室机要秘书,跟随蒋的身边,参与机密,并 且住在蒋介石在广州东山的官邸,和他同用三餐,共同生活。
  据说有一次,陈立夫以自己是一个工程师,搞政治没多大兴趣,对蒋介石提出两 点要求:第一,如果有机会,就回到自己的老本行去工作;第二,如果留下来为 蒋介石效力,就一定尽其所能,接受指导,但一定要尊重人格,不受辱骂。“如 果有人对我发脾气,我会立刻辞职。”蒋介石满口答应下来。陈立夫从此走上了 追随蒋介石从政的不归路,这第一个要求就不必履行了,以至陈立夫在晚年时直 觉得抱憾终生。对于第二点,蒋介石竟然放在了心里,在后来二十五年的相处中 ,他从来没对陈立夫发过脾气,甚至连拉嗓门大声喊都没有过,这点令陈立夫非 常庆幸。此后,他的工作就是为蒋会见外国人充当英语翻译,处理来往电文。为 了提高工作效率,陈立夫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自创了“五笔检字法”,对文件 、电报进行归档和分类,这样,不仅减少了工作量,而且大大方便了检索。蒋介 石知道后非常高兴,称赞他将科技知识应用于具体工作。他的精明强干,加上阅 历丰富,学识渊博,将其职权范围内的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博得了同事的称赞 ,也让蒋介石轻松了许多。由于陈立夫的才干和对蒋介石的忠心,蒋介石对他格 外信任,恩宠有加,不断地委以重任。陈立夫先后担任过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 、组织部长、国民党中常委、教育部长、社会部长、立法院副院长等。陈氏兄弟 在国民党内的活动,有时甚至达到“功高盖主”的地步。1935年,陈立夫操纵国 民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的选举,他的选票竟比蒋介石还多4票,引起了蒋介石的 不快。最后由陈立夫亲自给自己抹去5票才算完事。  1928年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成立调查科时,蒋介石立刻想到了陈立夫,任命他担任 了调查科的第一任科主任。
  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后来更名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 “中统”,与“军统“(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齐名,曾是国民党法西 斯独裁统治的象征。从1928年成立调查科到1949年“内政部调查局”在中国大陆 灭亡,“中统”存在了二十一个半年头。不论陈立夫是否兼任“中统”的行政领 导职务,“中统”实际上完全听命于陈立夫的指挥,成为陈立夫在国民党内具有 独特显赫地位的强有力的支柱,这当然与蒋介石对陈立夫的支持分不开。
  九一八事变后,在国家和民族处于被外敌灭亡的时候,陈立夫和其兄强烈主张抗 日,维护祖国的独立和统一,表示“余酒不进敌樽,梅花不受敌躏”,要求收复 失地,并为抗战作了一些工作。特别是在担任教育部长期间,为高校内迁,稳定 教育界人心,以及改革教育作了一些有益的工作。
  从流放到回台定居 几十年来,陈氏兄弟对蒋介石忠贞不贰,采取一切方法维护蒋介石的个人独裁统 治。陈立夫在1933年出版《唯生论》一书,宣扬所谓的“唯生主义”哲学思想, 为蒋介石的独裁统治制造理论根据。1946年10月,为庆祝蒋介石的六十寿辰,陈 立夫发动中央政治大学同学会成员捐款1880.3万元法币,在南京洪武路上建造“ 介寿堂”。陈立夫当时是中央政治大学同学会副会长,他亲笔撰写了“介寿堂筹 建始末记”一文,勒石嵌入大礼堂前壁。
  1948年,随着国民党军队在战场上的节节败退,蒋介石为了向国人表示其所谓的 民主,召开所谓“行宪”大会。1948年5月8日,“行宪”后第一届立法委员首次 在南京举行会议,孙科当选为立法院院长,陈立夫当选为副院长。
  但蒋介石与陈氏兄弟之间的亲密合作已在走向末路。蒋曾打算派蒋经国出任由中 央政治学校改组的国立政治大学教育长,CC系从中作梗,指使学生在中央政校贴 标语、游行示威,反对蒋经国担任教育长,使蒋经国未能顺利地任职,蒋介石心 里变得非常别扭。随着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政治上也处处被动,蒋介石对陈立 夫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1949年1月21日,蒋介石发表“引退”声明,随后准备乘专机回奉化老家。陈立夫 驱车前往机场送行。
  谁知,蒋介石却立马把脸变得铁青,根本不理陈立夫。
  陈立夫不知何故,仍毕恭毕敬地说:“祝委座一路顺风,多多保重!” 蒋介石却厉声说:“你们不要表忠心了,我已经明白了,共产党没有打败我,打 败我的是自家的国民党!” 陈立夫不由一怔,也不敢正视蒋介石一眼,更不敢说什么。
  蒋介石却用手指着陈立夫的鼻子说:“就是你们一班人。”并发誓,“从今以后 我再也不入中央党部的大门”。
  蒋介石认为,是二陈操纵党务,培植CC系统,使党内派系重叠,矛盾叠出;是二 陈搞特务政治,激起天怒人怨,才导致了他的失败,坏了他的大事。不过,不久 后陈立夫到溪口去看望他,他又重新表示了与陈立夫的亲密关系。
  1949年12月,陈立夫飞往台湾。由于飞机超载,当飞到四川与湖北交界处时,又 遇到寒流,飞机的两翼结了厚冰,直往下坠,于是飞行员只好折回成都。当飞机 快要降落时,陈立夫见到城市里灯火通明,怀疑是汉口,心急之下,从手提箱里 取出手枪,随时准备自杀。直到飞行员走出来解释说是回到了成都,陈立夫才知 道是虚惊一场。第二天减轻重量后,才重新起飞赴台。
  蒋介石败退台湾后,处于内外交困的境地,国民党内追究失败责任的呼声很高, 蒋介石从培养蒋经国的原因出发,不得不抛出一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为替罪羊 ,把权力转移给蒋经国。陈立夫表现得也非常的大度。有一次,陈立夫在日月潭 陪侍蒋介石检讨国是和党务,陈立夫对蒋介石说:“大陆失败是国民党历史上的 一次大失败,这个失败要有人负责,所以果夫先生与我个人应当负有全责。建议 总裁在党的改造时,把我兄弟二人除去,由经国同志主持此事。” 1950年7月22日,国民党中常会通过了《中国国民党改造案》,8月5日,成立了“ 中国国民党中央改造委员会”,以取代过去的中央党部和中央常务委员会,在“ 中央改造委员会”的16名委员中,有蒋经国、陈诚等人,而长期以来处于国民党 中央决策中心的陈氏兄弟二人则双双出局。陈氏兄弟掌管二十二年之久的党务、 组织、特工、宣传大权,全部转到蒋经国手中,陈氏兄弟二人的国民党中常委之 职,随着“中央改造委员会”的成立而自动消失,陈果夫的中央财务委员会主任 一职也移交给俞鸿钧。
  初到台湾时,陈立夫还有一点雄心,想整理一下旧部,把CC队伍拉起来。然而, 看看自己的队伍,陈立夫也心灰意冷了。CC系小的人物,有的已经逃亡海外,有 的留在了大陆,有的甚至作了共产党的政协委员。来到台湾的CC系人物,更是一 团乱麻,他们有的已生隐居之心,忙于找房子安排家属;有的刚从大陆逃出,惊 魂未定,甚至不想重操旧业了。看着改造委员会的名单,陈立夫对政治已然没有 了兴趣。他已经想要远离政治漩涡,蒋介石看到他还年富力强,也希望他赶紧离 开台湾。
  陈立夫决心退隐出国。这时世界道德重整会议邀请他赴瑞士开会,他便趁机向蒋 介石提出:我受总统熏陶二十五年,但我很惭愧没什么表现,很感罪戾!我出国 了,今后一切政治问题请勿再找我,我一向对此不感兴趣…… 离台前,他出席了“中国工程师协会”年会,与自己的部下告别。在与会员们见 面之际,他的老部下均声泪俱下,再三劝陈立夫不要离开台湾,并表示愿意与他 继续奋斗,再创一番事业。陈立夫体会到世态的炎凉,人间的冷暖。但决心已下 ,离开是不能犹豫的。这时,蒋介石派人送上5万美元,作为川资。临行前,陈立 夫夫妇前往蒋府辞行,蒋介石不在,宋美龄送给陈立夫一本《圣经》,并说:“ 你在政治上负过这么大的责任,现在一下子冷落下来,也许会感到难以适应。这 里有本《圣经》,你带到美国去念吧,会在心灵上得到不少慰藉。”陈立夫却指 着墙上挂着的蒋介石肖像,言语低沉地说:“夫人,谢谢你的好意。可你想过没 有,那活着的上帝都不信任我,我还希望得到耶稣的信任吗?”宋美龄没想到陈 立夫会如此回答,一时间也感到无言以对。
  1950年8月4日上午8时,陈立夫偕夫人孙禄卿及一子一女,登机离开台湾。这天早 晨,来机场为他们全家送行的有300多人,这些人中大部分是CC派同仁,也有亲戚 朋友、台湾党政要员。陈立夫面对送行的人群,虽面带微笑,但心中却是愁肠百 转。除了机械地道“再见”外,什么也说不出口。其实,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离开台湾后,陈立夫前往瑞士参加“世界道德重整会议”,会后转往美国。为了 维持生活,陈立夫在新泽西办了一个小型养鸡场,与其妻过起了清苦恬淡的田园 生活。陈果夫去世时,他没有得到台湾当局的允许,只能望洋默哀。甚至有一次 陈立夫的父亲生病,也未能回台看望。直到1961年,91岁的陈其业病危,陈立夫 才回到台岛。但丧事结束后,他又悄然离台。1965年3月,陈诚去世,蒋经国开始 全面接班。翌年10月,蒋介石亲笔函邀他参加明年他的八十寿辰,并回台定居。  陈立夫在国外已生活太久,儿女已基本自立,他数年漂泊,年事已高,早有落叶 归根之想,希望回到台湾。10月底,陈立夫再次回到台湾。在台期间,他与蒋介 石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感到,蒋介石这次真诚坦率多了,跟他上次回来态度大 不一样,几乎是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由于蒋经国的地位此时已非常牢固,而陈 立夫已经进入垂暮之年,构不成对小蒋的威胁,于是蒋介石再次邀请陈立夫回台 定居。过了蒋介石寿辰之后,陈立夫即刻返回美国。
  处理完各种事务后,陈立夫于1969年正式回台定居,结束了他长达二十年放逐流 浪的生活。蒋经国亲自到机场迎接,并为他选择住宅,安顿下来。他担任了蒋介 石“总统府”的“资政”,但并不过问政事,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着述上。晚年 蒋介石已经消解了对于二陈的恼怒,经常与他谈论一些重大问题,陈立夫则尽可 能参与讨论。蒋介石去世之时,陈立夫刚刚赶到灵柩旁,蒋经国竟然向着陈立夫 下跪并哭着说:“我已失去父亲矣,你是我唯一的哥哥,以后务请多多扶持。” 陈立夫马上扶起蒋经国,安慰他说:“这是我应该的,请节哀保重,以当大事。
  ”在蒋经国执政时期,陈立夫由于同他的特殊关系和国民党元老的身份,在蒋经 国决定重大方针政策时,具有一定的政治影响力,蒋经国也对陈立夫有所倚重。
  夕阳无限好 先后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陈立夫,并没被“西化”掉,他始终坚持认为中国 文化现代化的出路在于民族文化的自我复兴。他担任了文化复兴会副会长,不辞 辛苦,踏踏实实做了很多工作,主要有: 一是重振和弘扬中医药事业。陈立夫既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守护者,也是中医药文 化的守护者。他认为,应从舆论入手,改变人们对中医药的偏见。他亲自写文章 、作演讲,宣传中医药的好处。他在《我对于中西医药的看法》的演讲中,公开 提出,要为中医打抱不平,他说:“我支持中医的主要原因是看不入眼社会上不 平的事,尤其是借外人的势力来欺侮中国人,西医压迫中医,我是要‘打不平’ 的。”陈立夫认为中医衰落的原因有三:一是五四以来,把中医当作是封建文化 加以反对,使中医的理论基础动摇;二是教育制度,西医由于外国教会介入而建 立学校,而中医却始终沿习师徒传授,使之后继无人;三是各级卫生行政部门, 多由西医霸占,使中医受排挤、歧视。他认为大陆方面做得好,所有卫生机构都 是中西医并重,中医药列入劳保范围,中医院校遍及各省,中医、中药学研究成 绩斐然,就是“文化大革命”也没有把中医“革”去。陈立夫进一步指出,文化 本身没有中西之分,古今之别,只要对人类有益、是科学的,都应该采纳并用。
  中医发汗采用桑叶、薄荷,西医发汗采用阿斯匹林,两者都适用,允许并存,而 不应用阿斯匹林打倒桑叶、薄荷,使乡间病人非走十多里路进城买西药不可。这 叫“道并行不相悖”。西医有西医的长处,中医也有西医无可取代的优势,应该 爱其所同,敬其所异。陈立夫的演讲由于持理公允,说理有据,又事关老百姓的 切身利益,所以深受公众欢迎,一时间引起轰动,为中医正名奠定了基础。
  1972年,陈立夫担任了“中国医药学院”董事长。他到任后,解散了原来的董事 会,选了5个中医、5个西医、5个对学院关心而非医生者,共15人组成董事会。院 长一职,由于一时无法找到兼中西医二者之长者担任,不得已,只好聘请着名教 育家郑通和先生担任。在陈立夫指导、郑通和具体领导下,“中国医药学院”发 展很快,他们从香港请来教授,自己编写教材,克服很多困难。开始,学院没有 自己的教学医院。陈立夫亲自找到蒋经国,请予支持,蒋经国即专门拨出款项, 建起了教学医院,有病床800多张,成为台湾唯一的一所中西医合作的医院。学院 也逐步具备了培养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的资格,每年毕业700多学生,深受社 会欢迎,为中医、中药事业的发展准备了人才。后来,陈立夫继续努力,在台湾 确立了中医的法律地位,在台湾一些公、私立医院陆续设立中医部,台湾卫生署 对中医的态度也逐渐改变。
  二是翻译《中国科学技术史》。《中国科学技术史》是英国科学家李约瑟博士所 着,分7卷共12册,总计850万字,此书涵盖了中国古代的自然科技,并兼及中国 古代人文和社会科学。李约瑟以大量的史实证明,当西方还在黑暗中摸索时,中 国的祖先已在数学、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生物以及医学方面作出了相当大 的成绩。他认为没有中国先进的科技对西方的辐射和影响,也就没有16世纪近代 科学在欧洲的发展。在抗日战争期间,陈立夫任教育部长,在他的支持下,中外 科学家鼎力合作,中英联络处的研究工作进展十分顺利,李约瑟的足迹遍及大后 方各主要研究机构、学术文化中心,收集了大量资料,并与中国工匠进行接触, 探讨一些器物的制造方法。这些,都为李约瑟写作《中国科学技术史》打下了坚 实的基础。正是由于陈立夫与李约瑟长期形成的这种非同寻常的友谊,所以当陈 立夫提出翻译《中国科学技术史》巨着时,李约瑟即表示赞成,并致函说明:“ 翻译我这本书时,可以不必依其原本厚度,可拆开依照其分量分成几本。”陈立 夫要译《中国科学技术史》的消息传出后,得到各方大力支持,经济上得到着名 船王董浩云(董建华之父)、嘉新水泥公司张敏钰等企业的财力资助,董先拿出4万 美元、张则拿出1万美元。出版上得到台湾商务印书馆王云五的承诺。于是,陈立 夫很快成立了编译委员会,由孙科任召集人,王云五为顾问,委员会下成立由陈 立夫为主译,刘拓为辅助的理事机构,遴选各方专家学者共策进行,这样,译事 工作全面启动。翻译《中国科学技术史》,这一工程十分浩大,蔚为大观,参与 人数之多、涉猎范围之广,均为台湾过去所没有。到1986年,已译成并出版计14 册。与此同时,陈立夫又利用各种资料之便,编成了一套《中华科学技艺史丛书 》,计25册,涵盖我国所有科技如农业、水力、盐业、蚕业、工艺等,以补充李 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 一书的不足。
  三是阐扬儒学。陈立夫认为,儒学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主流文化,“用之于身则 身修,用之于家则家齐,用之于国则国治,用之于天下则天下平,像这样精致推 展的系统理论乃我国独有之宝贝”。他说:“我们中华民族之所以集合12亿人民 为一家,持续五千年光荣历史而不坠,并具有大刚中正之民族特性者,是因为我 们祖先发明人类共生、共存、共进化之原理。此一原理自尧、舜、禹、汤、文、 武、周公相继不绝,及孔子集大成,以公、诚、仁、中、行立教形成道统。”这 就是儒学。陈立夫提出,要“重建儒学,再造国魂,发皇内圣之学,新开外王事 功”,因为儒学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儒学应该流芳千古。为了更好地阐扬儒学,陈立夫担任了台湾孔孟学会理事长 的职务(蒋介石为荣誉理事长)。他到任后,为孔孟学会制定了两条工作方针:一 是向下扎根;二是向外发展。为了向下扎根,学会办了两个刊物,一是每月发行 的《孔孟月刊》,二是每年出版两次的《孔孟学报》。除此外,每月举办一次讲 演会;在大中学中举行有关儒学的论文竞赛;在小学举行书写四书文句的比赛; 暑假中举办国学研究会,分教师班和学生班,每班各100多人,进行学习研究;在 台湾各地促成建立孔庙并建立地方分会。为了向外发展,召开了孔孟国际学术讨 论会;在美国加州圣荷西市,协助当地建立文化公园,公园中建有孔子铜像、中 山纪念堂、中国式牌楼、梅花亭等;在德国、日本,协助当地建立孔庙;凡与台 北市建立姊妹市的外国城市,由台北市政府赠送孔子像;促成美国、加拿大一些 城市举办祭孔大典等。 除进行以上工作外,陈立夫本人还亲自到台湾师范大学 为博士生讲《伦理学》课程,宣传儒家经典。他本人撰写了大量文章和专着,研 究、阐释儒学的大义,如《伦理学》 《孟子之政治思想》 《孟子之道德伦理思 想》 《从根救起》 《中国文化概论》 《四书中的常理及故事》 《陈立夫儒家 研究言论集》 《孔子何以被尊称为万世师表》 《孔子思想对世界之影响》 《易 学应用之研究》等。由于陈立夫在阐扬中国文化方面的努力和成绩,在他80岁生 辰时,蒋经国亲自为他颁发了中山文化奖,以表彰他弘扬文化之功。1982年,台 湾当局又为他颁发了“国家文化奖”。  四是倡导“以中国文化统一中国”,倡议国共第三次合作,反对“台独”。陈立 夫在潜心研究学问的时候,并非完全钻进故纸堆,忘记了政治、忘记了自己的国 家。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陈立夫的思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反省自己的过去, 更着眼于未来。晚年的陈立夫十分关心中华民族的发展,他对海峡两岸的统一大 业表现出极大的关心与兴趣。随着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前进,他希望祖国统一的 心情更加迫切。他对实现统一的思想基础、形式、进程、前景等方面都作了很深 的思考,并提出了一些很好的建议和主张,并为此大力呼吁、多方联络、积极行 动,为促进台湾当局改善与大陆的关系,做了很多工作。1973年,陈立夫满怀热 情,写了一篇呼吁祖国统一的文章,限于当时海峡两岸的客观形势,在香港《中 华月刊》发表时,用了辜君明(意即姑隐其名)的化名。在文中,陈立夫指出:“ 中国统一的真正实现,使世界知道中国人是不可欺的”,“要使中国成为文化大 国,为全人类所崇仰,帝国主义者无从破坏”。陈立夫已经认识到,要使中国强 大起来,经济发展,文化发达,两岸必须统一。 同时,陈立夫还认为,中国的 统一必须靠中国人自己的努力。他说:“没有一个帝国主义者愿中国统一,要统 一只能靠中国人自己的觉悟。在双方分裂对峙中,靠帝国主义在后撑腰,这些撑 腰是为中国吗?不,是为他们自己,这是很清楚的。”文章的结尾,陈立夫对祖 国的统一充满了信心和希望,他说:“中国人无论在大陆或台湾以及海外各地, 势必额手称颂,化干戈为玉帛。” 1975年,陈立夫开始生出一种想法,他认为国共两党有过北伐时期和抗战时期合 作的先例,特别是抗战时期,国共两党从民族利益和国家前途出发,能够捐弃十 年内战的血海深仇,在互相接触、谈判的基础上重新握手,进行合作;那么,在 海峡两岸隔绝了几十年后,为了国家的统一,国共两党也一定能够通过谈判而渡 尽劫波,再度合作的。基于这一想法,陈立夫以“总统府资政”的名义通过秘密 渠道向中共中央发出邀请毛泽东到台湾访问的信息。但当时中国大陆正进行“文 化大革命”,因此,陈立夫的这一信息没有引起任何反响。虽然如此,陈立夫希 望国共两党进行和谈的心情依然十分迫切,他在没有得到中共回音的情况下,写 了《假如我是毛泽东》一文,在香港报纸上公开发表。他在文章中殷切欢迎毛泽 东或者周恩来到台湾访问,与蒋介石重开谈判之路,以造福国家和人民。他特别 呼吁,希望毛泽东能“以大事小”,不计前嫌,效仿北伐和抗日国共合作的先例 ,握手一笑,开创再次合作的新局面。然而此时两岸的最高领导人都已病入膏肓 ,卧病在床。陈立夫的呼吁自然无法成为现实。
  怎样统一中国,以什么思想来统一中国呢?这是陈立夫经常思考的问题。1980年 年底,他看了王思诚主编的《中国向何处去》一书的文稿,一时很多感慨,第二 年新春伊始,便为此书写一篇序言。在序言中,他写道:中国近百年来思想之演 变,由传统进入现代化之改革运动,始自洋务运动,中经戊戌变法、维新,而成 于辛亥革命。每一运动虽各有其时代背景,而成败不一,唯其中心思想皆以中国 传统之仁政为原动力,以救国救民为目标。故前此数十年,虽以内忧外患,相继 不绝,政局未能稳定,人民生活困苦,而立国精神,尚未尽丧……余确认三民主 义统一中国有其必然性,犹表之与影,若呼之与响,无可置疑,惟视国人努力何 如耳。这里,陈立夫看到了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爱国主义精神对于维系祖国统一 的强大作用,这无疑是正确的,但他将这种思想发展最后归结到三民主义,又明 显表现出他的历史局限性。陈立夫在正确与错误的十字路口上下求索,希望找出 一条统一祖国的正确道路。随着形势的不断发展变化,陈立夫的思想也在不断变 化。
  1988年7月14日,陈立夫在国民党第十三届中央评议委员第一次全体会议上,联合 蒋纬国、赵耀东等30多名国民党元老(“中央评议委员”),提出了“以中国文 化统一中国,建立共信;以投资共同实行国父实业计划,建立共信;并以争取大 陆民心,以利和平统一案”。在这个提案中,陈立夫等人明确指出:“中国之统 一为海峡两岸及海外全体同胞之共同愿望,故仅为时间问题”,同时还强调,中 国的统一“必须由中国人以自力达成之,非第三者所愿或所能助成者”。怎样实 现祖国统一呢?陈立夫等人认为:“谋求统一,必行建立共信,有了共信,互信 乃生。互信生,自会团结统一”,在这些方面,共信是最重要的。因为“中华文 化为建立共信的最佳条件”,所以陈立夫等人明确提出以中国文化作为实现祖国 统一的思想基础。关于实现祖国统一的进程,陈立夫等人认为,有了共信,才有 互信,然后以台湾的科技潜力,与大陆的人力、物力资源,合为互助的基础,“ 共同成立国家实业计划推进委员会”,以开展两岸经济的合作,进而在合作的过 程中消除双方的敌对行为,在此基础上,通过“政治整合之协商”,实现两岸经 济、政治等的全面合作。为了建立互信,陈立夫等人主张“惟若统一有望,有限 度的接触,为不可避免”。
  陈立夫等人的提案尽管在某些方面还有些不适宜的提法,但是主张祖国和平统一 ,提倡两岸对话协商,互信合作,并有一些具体的设想,这是顺应两岸人民强烈 要求和平统一、振兴中华的历史潮流的。同时,陈立夫首次肯定国共两党可以通 过中华文化的认同,达到经济合作互惠,消除敌对情绪,建立互信,然后在此基 础上实现统一大业,这是颇有见地的。陈立夫等人的提案公布后,立即在海峡两 岸和海外侨胞中引起了强烈反响。中国共产党对这一提案表示赞赏,《人民日报 》发表评论员文章,认为陈立夫等人的提案“顺应两岸人民强烈要求和平统一、 振兴中华的历史潮流”,“这种谋求祖国统一的积极态度,令人感佩”。
  该文还 明确指出:“中华民族文化具有巨大的凝聚力,是海峡两岸建立共信和互信的一 个重要基础。中华民族文化的优良传统,几千年来维系着民族的团结和国家的统 一,使中华民族历经劫难而不灭,是所有中国人的根。”这就肯定了陈立夫等人 关于统一祖国的思想基础的提法,认为该提案如能付诸实施,“必将对两岸关系 的发展和祖国和平统一事业产生积极影响”。世界各地的华人和侨胞也对这一提 案表示肯定,他们纷纷撰文表明自己的看法。这些,使陈立夫深受鼓舞。此后, 他在各种场合多次发表谈话,表明自己对祖国统一的迫切心情。1988年8月,陈立 夫向台湾《中国时报》记者表示: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中国的统一。8月20日,陈 立夫会见台湾“中国统一联盟”代表时说:“现在海峡两岸若透过合作而达到中 国统一,中国必将在世界上壮大起来,发挥无比的影响力。”在另一次接受台湾 《联合导报》杂志社记者访问时,陈立夫表示:假如中国大陆的邓小平请他去谈 一谈“如何以中国文化来统一中国”的话,他一定去,但又说,台湾的“三不政 策”使他出不去。陈立夫的提案及一系列谈话,对国民党长期坚持的“三不”政 策是一个有力的冲击,国民党当局既对他不满,但又无可奈何,最后武断地否决 了他们的提案。
  这对陈立夫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他一下子陷入迷茫之中。他不 理解台湾当局为什么如此顽固,他在回忆录中深为惋惜地说:“我与赵耀东同志 ,连同中央评议委员32人,提案以中国文化建立两岸之共信,并以美金100亿元与 中共共同开始建设国父实业计划之一部分,藉以建立互信,进而达致两岸之和平 统一,此案通过中央评议会议,此一构想有胜于三民主义统一中国之号召,中共 方面有赵紫阳之反应赞成,但吾政府方面,似怕中共之乏诚意,未有进行”,尽 管“海内外各方对之反应虽佳,此案仍不免胎死腹中,殊为可惜”。中国文化统 一论的提出,以及陈立夫诸多有关统一的言论,奠定了他在海峡两岸关系上的特 殊地位,台湾媒体尊之为“促进两岸交流与和平”的“基磐”,他还当选为“海 峡两岸和平统一促进会”的名誉会长。
  1994年,陈立夫向大陆海协会会长汪道涵 赠送一幅墨宝,书云:“求统一不谈小节,为和平先天至诚”,表达了他渴求祖 国统一的心情。李登辉上台后,鼓吹“台独”,对要求统一的台湾爱国人士进行 打压,不仅不尊重陈立夫等人有关统一的设想和建议,连陈立夫的“总统府资政 ”的头衔也给拿掉,对此,陈立夫既感到愤懑,又感到忧虑。1999年4月,《财讯 》杂志采访陈立夫时提起此事。陈立夫说:“曾经有人帮我问过李总统,为什么 不让陈立夫做资政了?他说,因为我常常在美国。其实我没有,我去美国不超过 三个月,每次都请假,回来也会销假。”原因是什么呢?陈立夫说:“他有时候 要搞‘台独’。”对李登辉上台后的言行,陈立夫十分不满,他说,蒋经国逝世 后,推李登辉代之,“及国大召开,一部分代表有不同意见,拟另推他人,乃有 八大元老出面斡旋之举,不料事后老国代被迫退休,二届国代,另行产生,并主 修宪,‘台独’嚣张……”当记者问如何看两岸统一问题时,他信心十足地说: “现在是中国发展的最好时刻,美、苏两强都有困难,只要两岸把真话讲出来, 统一蛮容易”,“我相信不要多少年,中国会世界第一”。  对于台独,陈立夫坚决反对,他接受大陆学者陈秀惠访问时说:“在自己漫长一 生中,从小时候起就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要说有什么问题,也就是谁代表 中国的正统之争。 如果台湾有人宣布世界上有两个中国,我想事情一定会变得 相当严重,不但我们的文化生命会立刻紧张起来,整个民族生命也会立刻紧张起 来,一定会国无宁日。” 生命尾声与后代 陈立夫虽然年事逐年增高,但身体硬朗,犹如年轻人一样。过去,他在国民党中 如日中天,红得发紫;后来客居美国,成为养鸡的老农,如此的落差,他泰然处 之,虽有不平,虽有忧虑,但很快能消除,积极入世,乐观依旧。他强调,遇到 困难,要有信心去克服;遇到挫折和委屈,尽量保持不生气。以平常心去待人、 处事、接物。其次,陈立夫平时很注意养生之道,生活极其规律。他根据自己多 年的生活经验,总结出一套养生法,即:养生在动,养心在静。具体说就是:饮 食有节,起居有时;物熟始食,水沸始饮;多食果菜,少食肉类;头部宜冷,足 部亦热;知足常乐,无求乃安。正因为如此,陈立夫能跨越三个世纪,横亘两个 千年,活到百岁以上。
  陈立夫回台湾后,虽没有担任政治职务,但蒋介石对他的社会活动、学术活动予 以大力支持,使得陈立夫在文化研究方面如鱼得水,心情十分愉快。1988年1月1 3日,蒋经国过早去世,陈立夫扼腕叹息之际,开始对时局忧虑。果然,李登辉上 台后,实行分裂国家的政策,而且在政治上打压陈立夫等爱国人士,陈立夫的活 动空间被大大缩小。一向乐观的陈立夫在晚年却开始蒙上忧虑的阴影。
  1992年9月29日,陈立夫的夫人孙禄卿去世,享年93岁。夫人的逝世对陈立夫是个 重大打击。
  但陈立夫毕竟是陈立夫,政治压力,丧失亲友的悲痛,都不能压垮这位刚强的老 人,他依旧豁达大度,依然精神饱满,依然乐观微笑着干他自己的工作,进行自 己的生活。
  1993年夏天,陈泽安应邀来大陆讲学,想让陈立夫与他一起去,陈立夫没有同意 。临行时,陈立夫要求泽安到老家看看,并让他多拍一些大陆和家乡的照片。陈 泽安走后,陈立夫常常一个人沉思良久,一言不发。陈泽安回来之后,陈立夫赶 紧看儿子带回来的照片,一边听着泽安的讲述,情绪激动了好几天。他把照片分 类装入相册,一有空闲时间,就一张张仔细地翻看,有时候还要问问陈泽安一些 情况。
  1999年9月6日,是陈立夫的百岁寿辰,台湾各界在台北园山大饭店为陈立夫举办 寿庆,连战、宋楚瑜等党政要人都前往祝贺。陈立夫西装革履,端坐轮椅上与宾 客见面,他满面笑客,拱手向来宾表示谢意,他的答礼是刚刚出版的着作《我怎 么会活到一百岁》。整个庆祝期间,岛内举行了各种活动,如台湾书画名家的《 百家书画联展》 《陈立夫百年华诞墨宝展》、台湾政治大学校友会庆祝陈立夫百 岁寿宴、“立夫综合医疗大楼”落成剪彩、“立夫先生会客室网页”的开通等, 可谓盛极一时,也反映出民众对他的尊敬与热爱。
  陈立夫身体状况一直不错,但毕竟年事已高,稍微有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他的 健康。2000年秋风萧瑟的10月,陈立夫偶感风寒,引起肺炎,住进医院后又并发 心肌梗塞,院方于11月为其做了心导管手术,病情稍有好转,陈立夫以为无碍大 事,一定会像过去多少次与死神打交道一样,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但过了不几 天,又因肺部积水而使病情急转直下,医院已向家属发出病危通知。为了抢救病 人,院方于12月再次为陈立夫进行心导管手术,但这次手术后发生伤口有霉菌感 染,而且逐步扩散。医院再次发出病危通知,家人也签立了放弃急救书面同意书 ,坐以待毙了。陈立夫以百岁高龄进行两次心导管手术已属奇迹,现在伤口又遭 霉菌感染,生命面临巨大威胁,但他生存的意志十分顽强,他仍面带微笑,安慰 家人和亲友,说他没问题,还会重新看书、写文章、参加社会活动。病魔带着陈 立夫的生命一步步加速走向死亡,但他的生命之火却如此倔强地向上燃烧,终于 ,又坚持了两个多月,度过了最后一个春节,最后一次体验了世上融融亲情,享 受了人间无尽的欢乐。2001年2月8日,即蛇年元宵节后的第二天下午8时50分,陈 立夫因年事过高,多器官衰竭,在台中逝世,走完了他漫长而传奇的一生,享年 102岁,积闰105岁。2月15日,在台北市立第一殡仪馆景行厅举行陈立夫先生的公 祭仪式。台湾国民党主席连战主祭,“总统”陈水扁,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前“ 行政院长”李焕、郝柏村、肖万长,“立法院长”王金平,“考试院长”许水德 ,“监察院长”钱复,“行政院长”张俊雄,新党大老王建煊,以及“中央日报 ”董事长兼社长等参加致祭哀悼,场面气氛肃穆,备极哀荣。公祭后,陈立夫被 安葬于台北郊外观音山陈家墓地,这里安葬着他的父亲陈其业、长兄陈果夫、夫 人孙禄卿等亲人。
  陈立夫回归自然,与亲人长眠地下,倾听树啸鸟语,迎送云来雾往,似乎满足了 他的愿望。
  但陈立夫更喜爱他的家乡,他生前就希望祖国统一后,将亲人的遗骨运往家乡安 葬。他曾明确表示:“内子葬观音山是暂时的,一旦水路交通恢复,即拟运回湖 州与祖坟安葬在一起。”而他自己也想永远倚偎在秀丽的莫干山边,浩瀚的太湖 水旁,而这个愿望没能实现,他只能静静地躺在观音山,任浅浅的一湾海峡将他 隔在天之一隅,水之一方。2001年2月8日,新华社发布新闻:“陈立夫先生今晚 在台中病逝,享年101岁。” 1990年代以来,客逝台湾的陈其业、陈其美夫人及其儿子惠夫、陈其采夫妇、陈 果夫夫妇、沈积夫(沈百先之父)、沈百先的遗骨,已先后归葬在家乡湖州灵安公 墓,乡情故土,叶落归根。每年都有“泽”字辈及其后代人回来扫墓,还有一些 晚辈在湖州购买住房,作为他们省亲居留之所,亲情乡恋,缠绵不断。
  陈立夫与夫人孙禄卿是吴兴同乡。他们是中国传统的指腹为婚,孙禄卿比陈立夫 大两个月,13岁时两人正式订婚。订婚之后,陈立夫和孙禄卿两人曾在亲戚家里 见过几次面,但从未说过话,因为当时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比较保守。孙禄卿从吴 兴女师毕业后,进入刘海粟为校长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习国画,成为一个小 有名气的画家。1963年,孙氏的一幅水彩画在纽约国际美术家展览会上获一等奖 。他们原定在1926年7月5日结婚,但这一天恰好是北伐军出师的日子,只好推迟 。12月9日,陈立夫与孙禄卿在上海租界举行婚礼。孙禄卿与陈立夫相伴大半个世 纪,相濡以沫。孙禄卿喜欢的东西,陈立夫尽量苟同,没有办法苟同的也没关系 。陈立夫说:“丈夫要求妻子和他一样,这是人间最大的自私。”陈立夫和孙禄 卿育有三子一女四个孩子。1928年,他们的大儿子出世,取名为泽安,后过继给 陈果夫;二儿子取名为泽宁,第三个孩子是女儿泽容,第四个孩子是个男孩,名 叫泽宠。那时候,陈立夫发明了五笔检字法,即点、画、直、撇、曲。陈立夫按 照这些笔画,分别为他的子女取了乳名,老大叫“点儿”,老二叫“画儿”,老 三叫“直儿”,老四叫“羽儿”。这老四本来应该叫“撇儿”,只是由于不顺口 才把撇和曲合在一起,这样便成了“羽儿”。“羽儿”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 “羽儿”出生的那天,日本的飞机正在轰炸重庆,那一天恰好是三国时期大将关 羽的诞生日。陈立夫夫妇打算生育五个孩子,老三“直儿”之后,夫人又怀孕了 。这时期,陈立夫因公事去了欧洲,孙禄卿没有告诉陈立夫,就堕胎了。他们的 孙辈有12人,包括陈泽安的四个孩子,分别在金融机构、医疗工程机构和高校任 职。
  陈泽宁毕业于台湾大学,后来又在麻省理工学院研究机械工程专业,获得博士学 位,在美国的英格沙兰德总公司工作。妻子陈掬英毕业于加拿大奥托尔大学,获 得硕士学位之后,做计算机方面的工作。他们的大儿子陈绍文,在MIT学习机械工 程,获得学士学位。二儿子陈绍彬毕业于哈佛大学,三儿子陈绍杰在斯坦福大学 毕业。
  陈泽容是学美术专业的,获得美术学士学位后,从事会计计算机工作,曾任职于 鲁洲大学图书馆。她丈夫俞润身,俞鸿钧的侄子,宾州大学化学专业的博士,后 来又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在波登公司担任研究部的主任,曾应上海化工厂之 邀来沪讲学。他们有三个子女,大儿子俞国平毕业于波斯顿大学,获得博士学位 ,女儿俞小容,毕业于波斯顿的一所音乐学院,获学士学位。小儿子俞季平获得 法学博士以后,在新泽西州任律师工作。
  陈泽宠毕业于美国普渡大学,获得航空工程学士学位,又获得工业艺术和工商管 理硕士学位。之后,他在台湾做进出口贸易方面的生意,并担任立夫医药研究文 教基金会董事长。2005年7月底,他与家人到大陆考察旅游,因身体不适就医检查 ,发现肝脏有肿瘤,到北京中日友好医院切除肝肿瘤,不料手术失败,经紧急换 肝仍回天乏术,9月21日辞世。妻子林颖曾,毕业于西班牙马德里大学,获得文学 硕士学位,是台湾“外交部”专员、科长,现任财团法人立夫医药研究文教基金 会董事长兼执行长,这个基金会致力于两岸的医药交流和文化教育交流,与北京 中医药大学、南京中医药大学都已展开交流合作。她生有陈绍诚和陈绍仁两个儿 子。兄弟俩在台湾念完高中后到父亲的母校普渡大学学习工商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