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听错的英文歌:旧时月色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7/03 11:09:51
    旧时月色——母亲七十四岁生日日记 
     
    2011年11月5日: 昨夜睡得很晚,约凌晨一时外面便下起了暴雨。便起来,站在窗子旁边往外看去,外面,密密集集的一片雨帘,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隐约的车灯在窗外时闪时灭着。今天是母亲七十四岁的生日,不知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老家的屋子还在漏么?在这样的雨夜里,年迈的老母亲会不会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起来去楼下看看放在火炉边纸箱里的那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猫,还有躺在楼上父亲书房里奄奄一息的那只麻猫,它冷吗?饿吗?还在惦记它的那三只小猫吗?它病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咽气,是在等我回家看它最后一眼吗?就这样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又一次醒来,已经是今晨七时半,外面早已没了雨声。起来看看窗外,地面湿漉漉的,来往车辆川流不息,雨早停了。便起身洗漱,过来天天她们也醒了,旭红已经给容儿收拾了一个小挎包和一件衣服,准备给她带回去作为明天生日的礼物。不久旭红叫我先下去,到门市部先把给母亲的电高压锅装上车,然后再回来接她们,一起回五权老家给母亲祝寿。
    我便下楼,驱车去了门市部。开了门,把给母亲和三姐的电高压锅还有小熊的药品装上车。昨天晚上装在口袋里的两株红玫瑰,还有前晚解阿姨拿来的六株紫荆树,依然翠绿欲滴。这些我都要带回老家去,先种在父亲的楼顶花园,再过几年等它们长大了,再移栽到父亲的坟前。记得父亲今年五月入住旺苍医院的时候,一直念叨家里没有红玫瑰,后来我从花市里买了一株放在他的病床边,父亲死后,那株红玫瑰不久也死了,尽管今年七月我给他烧“三七”的时候,从广元带回了两株,只是没想到却是白玫瑰,这一次还是扫地的解阿姨帮的忙,总算找到了两株红玫瑰,遂了父亲生前的愿望。便上门市楼上,给父亲上了三柱香,告诉他今天是母亲生日,我就要回去看她了。约八时二十分,刘琼华来接替我看门市部,我便给了她三百元周转资金,说了一声我走了,便驱车回国税局院内接天天她们。天天和旭红早等在了国税局门口,两人上了车,便去东城市场口吃早饭,我和天天吃的是谢凉面,旭红吃的是牛肉烩馍,车就停在门口。约九时三人便上了车,驱车开始回旺苍。一路上车很多,又限速,最后花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元坝,之前二姐从旺苍来电,叫我们直接从元坝上高速经普济回五权,说旺苍县城在改造公路,路况不好。我便依言在元坝上了广巴高速公路。一路上旭红都说今天母亲过生日是个好天气,而昨夜却下了那么大的雨,说这是父亲在保佑我们。从元坝上高速,一路都很少见有来往车辆。广巴高速公路是修在半山腰中的,一路只见云雾缭绕,群山起伏,清新可人,旭红说就像仙境一样,说这样的情形只有九寨沟才有。
    车过旺苍,我叫天天给她二爸打了个电话,说要等到中午马驰下了班后才能回五权,叫我们先走。过城郊南峰寺时,还能清晰地看见远处的寺庙巍峨耸立,我便默默地念了会儿佛号,为我的老母亲祈福。从旺苍高速入口开始,我便给旭红天天讲起了今年五月三十一日父亲出院时,也是经过这条路回的五权,旭红还问我父亲坐过我开的车没有。我说没有,还是父亲去世后我几次回老家给他烧七,开过马哥的车子。旭红便说如果父亲还在的话,坐我这个当儿子的开的车,感觉一定会不同,一定会比坐马哥开的车更亲切一些,毕竟是亲生儿子开的车。我说这样的机会永远不会再有了,只有在梦中坐我的车了。一时不觉有些伤感,竟不能自抑。在坑坑店小憩了一会,今年七月被大雨冲毁的公路仍在紧张的施工中,路面仍见一个大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好。从坑坑店开始,公路变得崎岖和颠簸起来,一路上坡长弯急,险象环生,但我一直开得很稳,速度还是有些快,旭红说我开车真的不像是新手,天天也说让人坐着放心。车过尤家沟时,已经到了比较陡峭的半山腰了。此时三姐来电,说大哥大姐已经从南江坪河来了,叫我一路上慢点,注意安全,特别是五根树那段山路。时约十时。就这样一路驱车到了五权境内。在金溪天天就给母亲打了电话,说我们快到了。车过油房坝,碰见李友权的父亲,我在车上打了招呼。旭红说那老太爷退休工资挺高,人也挺善良。又见父亲去世后卖给我们棺材的那一家,门外,还稀稀疏疏的放着几个棺木,一时不觉有些难过。
    回到五权时约十一时十分,从早上九点出发,到此时回家,共花了两个小时。在车上就看见大哥大姐早已站在了门口,到处张望,只是未见母亲的身影,想必此刻还在厨房里忙碌,便把车掉了头,停在老家对面的李英门口,便招呼大哥大姐他们来帮我拿东西。大哥从后备箱里拿那株装在口袋里的玫瑰花时,不小心被扎了一下,还问我这是什么。玫瑰和紫荆花放在门口的地上,隔壁的席满学走过来,我还给了他一株,也给了大哥大姐各一株。便叫大哥大姐把花提上楼顶,我返回去车里拿桑剪,准备上楼去种花。一转身就看见门口的公路一片泥泞,到处都是积水,便对着路面照了一张相,时约十一点二十七分。
    便进屋,三姐和母亲正忙碌地给我们做饭,叫我吃了饭再上楼种花,我答应着,但还是上了楼,边走边听见母亲说我就像父亲生前一样,回来从没有闲着过。上了二楼,先去父亲遗像前上了三柱香,告诉他我已经回五权了,然后便上楼顶,大哥大姐正在花园里等我。此时阳光灿烂,冬日和煦的阳光把整个花园照得温暖如春。国庆期间我翻种的那些牡丹基本上都冒出了新叶,中间那块地里,母亲早已种上了白菜,如今嫩嫩的,绿油油的一片,夜来香和绣球花也长得很好,上次我走时还来不及打理的那几株粗壮的牡丹母亲也早已修了枝施了肥,紧挨林家方向的那堆还是国庆期间我专门留给母亲培土种地的泥土,现在还依然堆在那里,旁边耳房门口得木凳上堆了几口袋土,上面用油布严严实实地掩着,那是母亲专门为我提前装好了的,好让我这次带到广元去种花。我便给大哥大姐剪了几枝红玫瑰的花枝,暂时插在牡丹花盆里,叫他们明天带回南江去栽,又和大哥大姐忆起了去年父亲过生日的那天,也是在楼顶花园,也是在这个地方,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我们几姊妹,和父亲一起在花园里修剪着菊花,而今年的这个时候,却再也见不着父亲了……不久旭红上来,我便给他们照了像,大哥说我头上的白头发多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还说楼顶花园我收拾得不错,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他看了心里一定很高兴,时约十一时三十九分。
    便下楼准备吃饭,过二楼书房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只麻猫,母亲说它自从病了以后挣扎着回到家,吃了药,打了针,就一直躺在这间屋里。我便轻轻推开门,看见室内放着一个大纸箱子,走近一看,麻猫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下面垫着一张报纸,身上半盖着一件碎花的衣服,尽管之前我心里已有了准备,但当我将手慢慢触摸到它早已僵硬的身体,像从前一样呼唤着它却没有一点反应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心里阵阵悸痛!那只麻猫,那只陪伴了父母五六个年头的麻猫,父亲生前夜夜等它回家,待它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的麻猫,父亲走后日日徘徊在父亲坟前,回来后就一直日夜守候着母亲,和母亲形影不离的麻猫死了,是追随父亲而去了!它一动不动地斜卧在箱子里,双眼半睁着,两只耳朵依然像从前那样竖起,只是就算此时我再怎么呼唤它它也听不见了。我强忍住悲痛,轻轻把那件碎花衣服盖在它身上,然后默念了会儿佛号,用相机照下了它最后的样子,时约十一点四十三分,想想自己还是国庆期间和它相处了几天,还和天天第一次守着它生下了三只小猫,而如今它却撇下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猫,从此远远地走了……一时不觉落泪。
    便下楼,二姐和母亲早已把饭盛上了桌子,席间还有张会元的母亲也在和我们吃饭。我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告诉大家那只麻猫已经死了。母亲听了语气有些激动,她说她不知道麻猫是好久死的,她有两三天都没有去看过它了,说不想去看它,怕看了心里难过,还说前天下午二姐从大河回来去楼上看过,当时它还活着,只是全身不住地发抖,二姐摸它耳朵,它还能一扇一扇的,眼睛也是半睁着……我说猫儿身体都僵硬了,母亲听了有些伤感,说应该是昨天死的,但她昨天恰好未去看。三姐也说这猫儿很通人性,多年来已经成为了我们家庭中的一员,待它就像亲人一样,如今算上它和父亲,家里已经走了两个成员了。还提到麻猫可能是在外面吃了有毒的死耗子,回来后就一直无精打采,母亲找来医生给它打了针,它就一直躺在那里,有几次它想去看看自己的那三只小猫,但只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就站在楼梯前朝三只小猫的方向呆呆地望着。听了三姐的话,想起这只猫儿陪伴了父母这么久,想起父亲生前每晚都要守着它回来才睡觉,想起父亲今年五月住院期间还念念不忘叫母亲在家里照顾好猫儿,想起父亲走后那只猫儿一直在父亲坟前徘徊,想起它后来每晚都形影不离地守着母亲,连睡觉都要睡在母亲的旁边,想起它身患重病后还独自挣扎着回来,其实就是提醒母亲快去寻找它的那三只小猫,它已经无力照顾它们……想起这些,不觉心酸。便和三姐商量,等会儿吃完饭后就去把猫儿葬在父亲的坟边,这也算是它最好的归宿。其间大舅母来了,旭红给她舀好饭后,她又急匆匆地上街去了,留给我一个匆匆的背影,感激她还记得来给母亲过生日,我便冲着大舅母远去的背影,给她照了一张相,时约十一点五十九分。
    饭后,我把我带回来的四个充电热水袋,节能灯,充电手电筒,还有一把专门修剪花枝的桑剪给母亲拿上楼,放在三姐房间里。又下来把我整理的“高血压食疗”资料交给母亲挂在墙上,叫母亲平时就按照上面写的做一些家常菜。又去车内给容儿拿来旭红为其准备的小挎包,但天天给容儿准备的生日礼物芭比娃娃却怎么也找不到,回来问母亲,却说早被容儿拆了拿到自己的房间。这时正看见炉前的那个纸箱里,那只麻猫在国庆期间生下的三只小猫爬上爬下,一个月不见,它们长大了许多,不住地在纸箱里“喵喵”直叫,可爱极了,便用双手捧起它们,去二楼给天天看,天天开心极了。时母亲也在楼上,听见笑声,也和天天一起坐在那里不住地逗弄着小猫。母亲满脸的笑意融融。便和大哥大姐上楼,把两株红玫瑰种在中间那块菜地里,剩下的三株紫荆树我种在了紧挨文家的那块地里。母亲也上楼来了,把我从广元带回来的那把桑剪从楼顶花园里拿到了耳房楼梯间挂起,我笑着对母亲说我带给你的那把新桑剪早已放在了三姐屋里,这是我自己的。母亲听了又给了我。
    花种好后,便和大哥大姐下楼,看见尤得双和岩下舅母也来了。问尤得双,说国庆期间我送给她的牡丹长得很好,她今天也是来给母亲祝寿的。便与三姐上楼,去了父亲书房里给麻猫收敛,我先用那块碎花布把猫儿的遗体裹好,又用它身下的红布再裹了一层,三姐说这些布都是她拿回来的,说麻猫真的很乖,很通人性,它这一走,家里真的算是少了一个成员了。我听了,不住地叹气。两人心里都有些沉重。便去父亲遗像前拿了三炷香,下来母亲找了个塑料口袋,我把麻猫的遗体郑重地装了进去。约十二点四十分,一行人便去坟地,大哥走在最前面,走走停停,看其背影就像父亲一样。我跟在后面,一直抱着麻猫的遗体。走到假坟处,我先把它放在地边的台阶上,然后和三姐、旭红、天天、大哥、大姐、大舅母,去父亲坟前烧我在广元封的一份“文摘周报”,这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一张报纸,陪伴了他三十多年。父亲走后,我一直坚持每周的星期二和星期五买一份文摘周报烧了寄给他。一个月不见,父亲的坟头上爬满了牵牛花,朵朵紫色的牵牛花蔓延其间,郁郁葱葱,这还是今年8月份我回老家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洒下的花种子。三姐说就是应该让父亲的坟头上长满这种藤状的植物,根不深,却绿意盎然。坟前放着父亲生日那天二姐买回来的一束鲜花,那块地里林家早已栽上了小白菜,三姐说林家应该把坟前的地让得更开阔一些,不要种上庄稼,这样我们拜祭也要方便一些。我说其实无妨,他们在坟前种菜,陪伴着父亲,其实也算增添了人气,总比长些杂草看似荒芜的好。三姐和大哥便给父亲烧报纸,我又在坟前插上了几株栀子花,还是从父亲“百七”那天二姐买的那束鲜花里遗留下来的几株取出来的,虽然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却依然没有枯萎。
    烧完报纸,已经是十二点五十二分了,一行人便来假坟处,三姐叫我搬开墙边的几捆柴,看看有没有岩穴可以安葬猫儿,我找了一会,没有发现理想的地方。麻猫用一个白色的蛇皮口袋装着,静静地躺在地边的台阶上,我便给其照了一张相。一行人又往竹林方向寻找,最后还是大哥在竹林深处找到了一个天然的岩穴。里面很宽,可以遮风避雨,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我和大哥便把麻猫郑重地放进去,用几块石板盖住,再点上三柱香,插在那里。三姐她们一直在旁边看着,等最后她们走远了,我还默默地站在那里,念着佛号,祈祷麻猫一路走好,告诉它天国里有父亲相伴,你一定不会寂寞。我还告诉麻猫,你留下的三只小猫,有母亲和我们精心喂养,你一定不要担心,安心去陪父亲吧!便一步三回头慢慢往回走着,边走边给麻猫最后的归宿地照相。或许这是巧合,前几天麻猫病重的时候,母亲就说过若麻猫死了,就在竹林边给它找个安息之地,没想到一语成禨,这只陪伴了父母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麻猫,最后就长眠在这片翠绿欲滴四季常青的竹林深处,与父亲的坟墓一东一西,遥遥相望,永远守护着自己生活多年的家园。从竹林边回来,三姐她们早回了家。我又一个人独自去了父亲坟前,默默地站在那里和他说着话儿。我告诉父亲我们已经安葬了那只麻猫儿,叫父亲不要太牵挂家里人,母亲很好,容儿也好,大家都很好……又一一看了下父亲坟前我和母亲栽种的那些花儿,便一路喊着父亲的名字挥手告别。路过沟边,看见母亲栽种种的白菜和蒜苗,绿油油的一大片,便用相机照了下来,时约十三点二十分。
    回来便见母亲和大舅母正坐在炉前给三只小猫喂奶水,他们在纸箱上上蹿下跳,煞是可爱,乐得母亲在一旁“呵呵”直笑。母亲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我在一旁照了很多照片,炉上还炖着排骨,热气腾腾地弥漫在母亲周围,时约十三点二十五分。不久我便拿了从广元带回来的桑剪,去楼顶花园儿修枝剪叶,母亲也正在楼顶扯韭菜,我便给母亲指点了今天我栽种的三株紫荆树和玫瑰花的具体位置,叫她抽空上来看看,等三年过后我再把它们栽到父亲坟前。时太阳也出来了,我便叫母亲站在耳房门口的一串红前面照相,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母亲笑着说穿得这么难看,怎么照啊?但她还是边说边脱下拴在腰间的那件白的的围裙,她还要脱外面的那件黑色外套,我便叫母亲不用脱了,趁此机会,我还笑着拍下了母亲整理衣服的几个镜头,母亲叫我别乱照。等她收拾好了,我就让母亲站在那一串红旁边给她照了两张照片,时约十三点四十四分。
    母亲便下楼,走到耳房门口又给我指点了桑剪她已经挂在了楼梯的栏杆上,看见门口母亲国庆节之后给我装好的四袋土,上面用一层油布蒙着,以遮挡风雨,我便用相机把它们拍了下来,又把桑剪放在父亲生前用来浇花的水龙头上的那块泡沫板子上,想起父亲曾经多次用它来遮挡风雨,以免锈了水龙头,一时不觉痴了,便用相机照了下来,时约十四点十九分。便动手给牡丹、夜来香、绣球花、栀子花等修剪枝叶,母亲之前已经给中间的几株粗壮的牡丹上了肥料,这会花枝早已经冒出了点点嫩芽。又逐一用父亲生前用过的扫帚打扫了花丛间的清洁,把散落在四处的枯叶和泥土用铲子扫起来,全倒进了花盆里。约十四点三十五分基本弄完。便在花丛间静默地站着,祈求着楼顶花园里的所有花神在我走后要好好地保佑我的老母亲和容儿傻姐姐平安健康。父亲过世以后,每次回到老家,我都要在临走时候,站在花丛里一一拜祭花神……便下了二楼,站在二楼阳台上,便看见马哥开了辆尼桑小车,和马驰二姐从旺苍回来了,马哥还独自走过门前的那条泥泞路,我招呼了一声,便照了张相,时约十四点三十九分。
    便下来,旭红正在炒菜,马哥也在厨房里帮忙,容儿也穿上了三姐给她买的新衣服,一家人熔融恰恰的,笑语连天,这是父亲过世后母亲过的第一个生日,苍天有眼,或许是怜悯母亲的孤单,把母亲的生日安排在这样的一个周末,这样天天、桐桐也能从学校里回来陪母亲一起过生日了。在我的记忆中,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不久马哥便叫我把那辆红色的五菱商务轿车从对面开到家门口,和他的尼桑小车停放在一起。母亲也上了街去买了两瓶饮料回来,准备给天天桐桐喝。不一会儿便开始吃饭,大大小小共十六个人。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也没有坐下这么多人,二姐三姐旭红都是端着碗站在桌边吃,容儿一个人坐在门口的角落里,端着碗吃着。席间,我给大家照了好几张相,惹得马驰叫我别照了,说灯光闪烁,她看不见饭菜,大家听了呵呵大笑,天天和桐桐便给母亲敬了酒,祝母亲七十四岁生日快乐。母亲仍坐在靠厨房门的那一边,这是她多年来最爱坐的位置,那里离厨房近,她可以随时起身给我们添饭加菜,母亲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这个生日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离去而少了温馨。因为我们一家人都懂得了怎样去珍惜亲情,去珍惜家中唯一还健在的老母亲!
    饭后约十五时半,姐他们洗碗,我便拿了我带回来的桑剪,给门前的芍儿花和一串红修枝剪叶,母亲说我就像父亲生前一样,回了家就从没有闲过一下。天天也坐在回风炉前,和母亲一起用兑好的奶粉一匙一匙地给三只小猫喂。自从麻猫病后,母亲找回了这三只小猫,每天母亲就是这样喂养它们的,有时半夜还起来喂几次,生怕他们饿着了,想起这些,我的心里暖暖的,便忍不住多照了几张相片。不久尤得双和两个舅母上街买东西,等母亲喂完了猫儿,我便叫她上车坐在副驾后面的那个位置,容儿早提上了旭红送给她的那个手提挎包,一直坐在门口等我们,她知道我要开车送尤得双她们回楠木,这会儿见母亲上了车,她也迫不及待得上了车坐下,我便笑着上了车,和旭红一起开车来到车站市场,老远就见尤得双她们早等在了路旁,便招呼她们一一上车,往母亲的娘家——楠木方向开去,时约十六点二十分。
    一路上弯道很急,过青石场的时候,依然能看见今年二月那场震惊全省的泥石流滑坡现场的痕迹,路边还堆放着锈迹斑斑的摩托车、挖掘机、小车子的残骸。旁边就是悬崖,母亲不住提醒我开车小心一点,过蒲子垭那道急弯时,因为坡度较大,我挂二档加快了油门,把母亲她们甩得东倒西歪,这才发现刚才上车时忘了给母亲系安全带了。过张勇家门口时,见门窗紧闭,我还想着要和他说几句话。大家相约在何忠书门口下车,时约十六点五十分。车停何忠书门口,我们便下了车,独留容儿一个人坐在车上,何忠书一个人在家,母亲便进屋坐在沙发上烤火,何忠书可能刚睡过觉,睡眼朦胧地说他记错了母亲的生日,以为明天才是。
    我便出来和旭红、尤得双在门前的小河边站着,这里山清水秀,绿水淙淙,河上还有座石拱桥,旭红说乡下的空气真的很新鲜。尤得双还给我指点了去坪河要翻越的那座山,叫叉地垭,小时候,父亲曾带着我无数次地从那里翻山越岭不行回坪河,而现在,却只有我独自站在这里,面对着记忆里这座熟悉的山和路,怅然不已!进屋后后母亲叫容儿下车去屋里烤火,我便让容儿站在车子旁边照了张相,然后便和尤得双、旭红去了何忠书屋后的那座寺庙,一路上我便对旭红说起那几年我们吵架时,母亲忧心忡忡,还专门来这里给我们烧香拜佛,求神保佑我们,还花了好几十元的香钱。庙门前陈列着地藏菩萨像,我便合掌叩拜,求菩萨保佑我的老母亲生日快乐,平安长寿。庙里面有很多人,呆了会儿我们便出来,旭红和尤得双在门前说话,我便用相机拍了一些照片,时约十七时十分左右。
    三人便下来,便叫母亲出来,和大家照张相,母亲说算了,便起身和大家道别,准备回五权。时约十七时二十四分。上车时旭红叫我给容儿系上安全带,给母亲系,母亲不习惯,就没有再系。车过幺姨门前的那条小河,我老远就看见幺姨正带着两个小孙女在坎下的地里做农活,我使劲按喇叭,她也没听见,便把车停下来叫她,她这才看见我们。母亲也下了车,站在河边和她说话。幺姨叫我们等会儿,她给我们装一口袋红苕和土豆提上,母亲说算了,叫幺姨多保重身体,便上了车,继续前行。时约十七点三十四分。过三溪四时,我看见曾红权站在门口,便停下来,向他打招呼。母亲也下了车和他说话。曾对父母一直都很好,父亲过世后他来得晚,说要多给我父亲背几背兜坟头石,他说前些日子马哥给他拉的鞭炮已经卖完了,过几天他要专门到旺苍去进一趟货。旭红也下了车,叫母亲坐在了副驾位置。趁她们说话的时候,我也下了车,给他们照了几张相,时约十七点四十三分。乡下黑得早,黄昏已渐渐来临。便和曾红权告别,开了远光灯,一路行驶在三溪四陡峭的峡谷里。半路又遇见二娃,正和家人步行回五权。问他要坐车吗?他说不用了,他走路回去。又往前走,母亲叫我停车搭上了两个人,说都是熟人,顺便捎他们回五权,还说一个人叫何诗佳,就是上个月容儿总和母亲吵架时,给容儿兑神水喝的那个人。
    到五权已经天黑了,我竟然把车开过了家门口,有只好倒了回来,时约十八时。在车上旭红就给母亲说了明天走时带几碗烧白到广元去吃,所以母亲一下车便去了厨房忙着切肉开始蒸,二姐也来帮忙。大哥大姐三姐马驰在打麻将,我便去了二楼,在父亲像前上了三柱香,告诉他我今天下午带母亲和容儿去了趟母亲的娘家楠木,又去了楼顶花园,一一给牡丹、玫瑰、夜来香、桂花树、芍儿花等等说着话儿,告诉它们父亲的精魂就附在你们身上。下来便在一楼门市部给邻家的建明子,彪娃子等一一发放我带回来的小玩具。母亲也来了,叫他们排成队,依次发放,还教他们要说谢谢,孩子们欢呼雀跃,母亲也一脸的笑容,看得出她很开心。我又把没有发完的小玩具交给母亲放好,等下次再发给他们。其实父亲生前的时候,我就爱带些小玩具回来给邻家的孩子们发放,那时父亲也总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父亲过世之后,这个习惯我就一直保留了下来。街坊邻居看到每次我给他们孩子带的玩具也很高兴,在我们走后总是很照顾母亲。每晚都来陪母亲说话摆龙门阵,有次母亲早上睡着了,九点都没有起来,邻居怕母亲出事,还专门来敲门叫醒了母亲。容儿一直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我给了她很多,她忙不迭迭地给我说谢谢,然后拿着毽子,沾沾纸等小玩具飞也似的回了楼上她的房间,就只听见她粗重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一声声传来……后我上楼去了父亲的书房,静默地站在那个纸箱子前面,那只麻猫最后的生命岁月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如今就只剩下它生前睡过的几张报纸,寂寥得散落在纸箱里。
    便下来,给母亲剥了蒜,开始一个个打开孔明灯,系好蜡块,放在柜台上,准备今晚放,为母亲祝寿。一共打开了九个,九九长寿,还找来记号笔,叫天天在上面写上祝福语。我又进去叫母亲出来一起放孔明灯,母亲正接芳儿的电话,等她放下电话后,三只小猫又钻出了纸箱,“喵喵”直叫,到处寻找吃的东西。母亲便说等把三只小猫儿喂了再去放孔明灯,还说自从麻猫生病硬撑着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小猫,有几次已经走到楼梯口了,想上楼去看看,但最终未能爬上台阶……我听了不禁叹气。三姐也说上周她回来去看麻猫儿,它就躺在纸箱里浑身发抖,摸它还能把耳朵竖起来,朝着三姐一扇一扇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死了。不久大家都出来,开始放孔明灯,我找来了两只蜡烛点放在凳子上专门接火,这样放孔明灯会快 一些。二姐、三姐、大哥、大姐,还有马哥、天天、桐桐都来帮忙,母亲是最后一个人出来的。一个个孔明灯从大家手里冉冉升起,一个接一个地飘荡在夜空里,像无数只红灯笼。街坊邻居也纷纷开门出来,有的站在门口,有的站在路边,有的从楼上窗口探出头来遥望着,母亲也一脸笑容,和大家一起抬头看着夜空里漂浮着的一个个孔明灯。我告诉母亲这九个孔明灯是专门为你的生日而放的,预示着你九九长寿,健康平安。母亲听了开心的笑了。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我默默地合掌祈求上苍,保佑我的老母亲一生平安,快乐度过她的晚年。那一刻,我似乎也看见了自己的老父亲,正站在九天之上,含笑地看着我们……时约二十时五十分。不久旭红也下楼来,问我还有孔明灯吗?我说有,她便笑着说再放一个,凑够十个,十全十美,来个完满的结局。我说好!便又打开了一个,在天天的帮助下,把它放上了夜空……
    大家便陆续进屋,母亲也关了卷帘门,进屋坐着。旭红便开始张罗着天天、桐桐、马驰给母亲开生日烛光晚会,蛋糕已被旭红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了,天天桐桐忙着在蛋糕周围插生日蜡烛,一旁坐着的母亲,早已被旭红戴上了生日帽子,母亲一直微笑这坐在那里,连围裙都没有脱下来,我便给母亲拍下了这张特珍贵的镜头。后旭红又给容儿戴上了生日帽子,容儿傻傻地坐在那里,眼睛里明显闪过害羞的神情,我也给她照了下来。接着旭红便把母亲和容儿请到桌边坐着,给母亲开生日烛光晚会,马驰带头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天天吴桐因为害羞,稍后才接着唱了起来。旭红也关了节能灯,天天桐桐点燃了生日蜡烛,然后旭红叫母亲吹灭了蜡烛,容儿也吹灭了几支,灯光复又开起,一屋子暖融融的,大家都笑着祝母亲生日快乐,容坐在桌边,也忍不住地转过头来,偷偷的笑了一下,后旭红便开始给母亲和容儿切蛋糕,一人一小盘,每个人都有一份,我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用手中的相机悄悄地录着照着……然后又独自上了二楼,在父亲遗像前与他说了会儿话。我告诉父亲,今天是你走后母亲过的第一个生日,母亲过的很开心,很快乐,你不要担心,母亲因为又了我们,她一定不会感到寂寞。这时突听见容儿在楼梯口大闹,只听见她不住地说着“爸爸说了……”“猫儿咋了……”之类的话,我知道她的癫痫病又发作了,便出门喊她进来,她指着父亲遗像说“这是爸爸!”还对着父亲作了一个揖,两人便一前一后下楼,我问母亲刚才容儿咋了?母亲说不知道,谁也没有惹她。
    不久二姐、马哥还有马驰去了曾老师家里睡觉,旭红也上楼去休息了,就只有我,天桐、三姐、大哥、大姐在下面陪母亲说话,母亲边喂猫儿边摆起了猫儿的很多事情,说父亲比那只麻猫儿有福气得多,没有像麻猫那样在临死前还受了那么多的病痛折磨,说父亲走的那晚澡也洗了,脸也洗了,脚也洗了,大便也解出来了,饭也吃了不少,人也红光满面,到死之时都没有经受多大的痛苦,走的很平静很安详。母亲还说这段时间她腿也不疼了,说着她便起身去了外面甩手踢腿,我也紧跟在后面,她说她每天都是按照我说的那样锻炼身体,做深呼吸,热敷按摩和拔火罐子,现在左手也不像以前那么疼了。又叫我明天早上抽空把楼顶上的茉莉、君子兰、文竹搬到二楼阳台上放起,冬天冷,怕冻死了它们,说自己年龄大了,搬不动了,还叫我明天一早去楼上韭菜地里把一株很小的文竹栽在盆子里,也放在阳台上,我一一答应了。便进来,母亲仍坐在角落里,紧挨着放三只小猫的那个纸箱子旁边,用手捧起三只小猫叫我多照些相,说那只死去的麻猫非常通人性,叫它坐哪里它就坐哪里,每晚上楼睡觉的时候,容儿只要喊它一声,它便和容儿一前一后上楼,自己睡在在床边的沙发上,或者纸箱上,从不上床。其时一只小白猫爬上了我的肩头,不住地对着我“喵喵”直叫,容儿几次伸手欲将其捉下来,我都制止了。天天便从我手里拿过相机,给我和那只小猫照了几张相。三姐在一旁打着毛衣,又提到了父亲生前的一些事,说父亲走的那天,二姐家里突然来了一条蛇,现在想来应该是来给二姐报信的,而她自己那天本来打算到县城,却鬼使神差地回了五权,是我们几姊妹唯一给父亲送终的人。还说父亲去的那晚很热,满身都在流汗,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无助和留恋,她终生难忘。我也翻阅了去年父母过生日时我写下的日记,和大姐、大哥、三姐一起忆起了许多往事。三姐还提到了容儿这段时间总和母亲作对,叫我今晚写一封“正钱”伏子,明天在父亲坟前烧了,叫他不要牵挂容儿。我答应了,却不知道该怎样写,便准备明天去问何文书哥,到底该怎样写。不久我又从门市柜台里找来前年父母过生日时我带回来的塑料帘布,挂在了外屋门市部走过的那间门框上,这样冬天来了,还能给母亲像往年那样遮挡一些风……其实,我又看见了去年十月二十四日的那天,我辞别在旺苍住院的父亲,回到五权老家写在门后的那两首苏东坡的词:念奴娇和赤壁怀古。想起去年十月的一天雨夜,我和父亲在医院的病床上还兴致勃勃地朗诵起这两首诗来,想起那夜他反复吟诵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两句,想起他告诉我人终有一死,如果真到了他死去的那一天一定不要悲伤难过,想起那夜我还对他说如果到了我死的那一天,我也不会想伤心难过,因为我就要去天国见到自己的父母见到你们,从此再也不会分开了,想起那夜我还告诉他出院回到老家后,如果想我了,就读读我抄写在门后的这两首词,我就算远在广元也能感知他的这份思念……想起这些,一时不觉怅然,便拿出相机,又一次拍下了门上我去年抄写给父亲的这两首词。
     三只小猫早就钻进纸箱睡着了,我忍不住地打开箱子去看,他们都半睁着眼睛看着我,尤其是那只小白猫,懒懒地把头偏过来看了我 一眼又倒头睡过去,母亲一直守着它们和三姐大姐说着话。我又把前些日子小熊给母亲安装的回风炉烟囱,还有我挂在墙上写给母亲的那本“高血压食疗”资料,以及今年五月底父亲出院后我写的八条“父母谨记”全拍了下来。其间我问母亲,今天生日过得开心吗?母亲笑着说过得很开心,说从前父亲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热闹过。三姐也说母亲应该开心了,凡事都要想开一点,今天这么多儿女回来给你祝寿,说文家的两个老人过生日的时候,就算子女在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去给他们祝寿,两个老人最后就只有悄悄地躲在屋里闷声闷气的吃饭,叫母亲应该知足常乐了,母亲听了笑着点点头。不久我找来草纸,用钱印了封好,替母亲给外婆苏秀华写了一封母难的伏子。母亲说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每逢生日,都要给自己过世的老母亲写封伏子烧了,以表纪念。母亲还说这一次就只给我买了二十九个鸡蛋,明天叫我全部带走,还说楼上的韭菜地里有一株小苗苗的文竹,叫我明天走之前把它栽了,还说前几天她洗了一双父亲生前穿过的布鞋,晾在了阳台上,叫我明天带走,可以继续穿……其间,三姐还叫我拿出手机,给大哥大姐放了一段父亲的电话录音,就是今年一月六号那天晚上,一个自称是我的男人打电话给我父母,说他酒喝多了,捡了十八万块钱,父母虽然知道那人是假冒的,但还是担心我,于是就给我打了电话,我便把它录了下来。三姐说那时父亲声音很刚强,说话中气十足,思维清晰,只是没想到半年之后他就永远地走了……我听了唏嘘不已!母亲坐在那里正剪着脚趾甲,拇指甲已经发黑了,这是十多年前母亲搬盐时不小心被砸了的。我还是今年七月给她修过一次脚趾甲。我便端来一盆热水,细细地给母亲洗了脚,然后找来小刀,钳子,指甲刀,开始一点点地修剪母亲那块坏掉了的拇指甲盖,因为指甲盖很厚,我只有把指甲刀拆了,放进指甲缝里,再用钳子夹住指甲刀,轻轻地往紧里夹,只有这样才能把它们剪下来。最后终于剪掉一些,但母亲的拇指也流血了,便找来了碘酒,给母亲消了毒,再用创可贴敷好。时约十一月六日凌晨一时二十分。
    便收拾完一切,和母亲一前一后上楼睡觉。过二楼洗衣台时,我又看见了麻猫生前最后躺过的那个纸箱子,里面还有一张它睡过的报纸,几天前,它还好好的躺在这里,每天吃着母亲在兽医那里买好的药,如今,也随父亲永远地去了,便拍下了它,时约一时二十六分。天天早已酣然地躺在客厅母亲的床上睡着了,几个小时前她上楼睡觉时就说过她今晚要陪婆婆睡觉。我想亲她一下,母亲制止了我,然后轻轻躺在天天的脚下。我问母亲要充热水袋么,母亲说不用了,今晚太累,暂时不热敷。便关了门,又也去了放有父亲遗像的房间里,默默地在他面前站了会儿。便出来,母亲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确实太累了,便出来,站在阳台上,外面早已夜深人静,抬起头,便见一弯秋月,早已悄无声息地挂在了山边……
    2011年11月13日夜补记11月5日日记)
    2011年11月6日,农历十月十一日,母亲生日的第二天,也是容儿姐姐的生日,一早七时半便听见母亲在门外叫旭红的名字,叫旭红快起来烧排骨。旭红边答应边一骨碌爬起来,说今早五点半她上厕所的时候,就听见母亲已经起来在楼下厨房里开始升火煮饭了。 我也跟着起来,下了楼,见母亲正坐在回风炉前给三只小猫用瓢匙喂奶,旭红在厨房炒菜。昨夜安装的那几片塑帘布,正静静地垂吊在门框上,给大哥大姐准备的两株紫荆树,也早已被我用一个红口袋装好,放在楼梯口,我便将这些一一拍了下来,时约七时四十九分。 
    不久我便去了楼顶花园,把昨天母亲交代的那些花儿:文竹、君子兰、茉莉花等,一一端到了二楼阳台上放起,但却未在韭菜地里找到那棵小文竹。这时母亲正在二楼准备装土豆,便问了她,她便也来到楼顶,我便给母亲指点了昨天我栽的两株红玫瑰,还有那三株紫荆花的具体位置,母亲也引我去韭菜地里看了那苗小文竹,趁她在那块韭菜地旁弯腰的时候,我便给她拍了一张照片。等母亲起身,我就让母亲站在那一盆一串红旁边,还有那盆桂花树旁边照了几张相。母亲一边脱腰间的围裙,一边说给她照的相太多了,我笑着说:“妈,我难得回来看你一次,就是要多给你照几张留纪念。”说着,又在阳台一侧放满花盆的那一边给母亲照了最后一张相。时约八点零七分。 母亲便系好围裙,下楼去了。我便蹲在韭菜地边,给那株小文竹照了张相。母亲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待花儿待小猫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苍天有眼,一定会保佑我的母亲健康长寿,快快乐乐地度过她的晚年的。 

      便动手搬来一个小花盆,里面的那株文竹早已死了,几个月来我一直不忍心把那株文竹拔出来,这还是因为今年五月父亲在旺苍住院时,是我从花市上买来的。那时父亲在病床上一直念叨家里只有一盆文竹了,我便买了一盆放在他的病床边。那时候这盆文竹还青青翠翠的,从父亲五月底出院后就一直和我买来的那盆红玫瑰花,不离左右地陪伴着父亲。后来父亲走后,这株文竹和红玫瑰也都先后死了。现在想来,其实花儿也是有灵性的,不忍看到父亲一个人在天国的寂寞,也一起去了那里陪他。从那以后,这个花盆就一直空着,今天我终于可以用它来栽种另外一株小文竹。突然想到,这株从韭菜地里突然长出来的小文竹,或许就是父亲的在天之灵怜悯母亲一个人的孤单,让自己化为精灵依托在这株小文竹上,默默地等待着我这个儿子今天来栽种,让它永远陪伴着母亲。 便动手挖出那株小文竹,仔细地栽种在了那个小花盆里。又找来铲子,把紧挨林家的那堆土又装了两口袋。准备今天带到广元去种花。这些土都是当年父亲找人背上楼的,可以说每一粒土里面都留有父亲当年的影子,去年国庆我回老家的时候,父亲就一直叫我带点儿土到广元去,说花已经习惯了老家的土性,只是那时我来去匆匆,也不方便带,今天终于了却了父亲生前的愿望。便把剩下的土铲成一堆,两袋土我早已放在了耳房门口,便按动相机照了下来。时约八点二十六分。 

      我便动手把母亲先前给我装的四袋土,连同今天的两袋,慢慢往楼下拿。过二楼的时候,正看见母亲蹲在客厅里给我装红苕和土豆,土豆已经装了两袋了,母亲说给我拣得都是最大的,说天天喜欢吃,以后每周她从学校回来,叫我多给她吃点儿,和排骨混合在一起烧炖炒最好!说学校的伙食差,天天一周才回来一次,又只有这么一个苗苗(指独生子女),要记得买点儿肉给她改善一下伙食……我听了连连点头,便给母亲装土豆的情形照了张相,时约八点三十分。 便和母亲一起下了楼,把土豆和红苕提到门口,容儿正坐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我,她知道我今天要走,心里有留恋,但她说不出来,多年来每次我走的时候,她就只能用这种默然无语的方式,来表达此刻她内心深处依依不舍的情怀……一时动容,便给容儿照了一张照片,时约八点四十分。 

      便和母亲一起动手把六袋土,两袋红苕、一袋土豆装上车。我穿的是母亲的水鞋,因路上泥泞多,母亲怕弄脏了我的皮鞋,就找了双水鞋给我。这 时二姐、马哥、马驰也开车从曾老师处回来了。我便去了何文书处,详细问了正钱伏子的写法,回来便在桌子上印纸,封纸,然后用信纸作底,把伏子写好。大哥还拿过去看了一下,说也要学一学正钱伏子的写法。母亲便叫我等会儿去父亲坟前烧了,说容儿这段时间总和她吵架,叫父亲不要牵挂容儿,保佑她和容儿和睦相处。 我答应了,便上了楼,把母亲晾在二楼阳台上的那双父亲穿过的布鞋拿了下来,装在口袋里准备带到广元自己穿。父亲去世后,我几次回老家分类整理完他几十年来写的日记、上个世纪四五年代和爷爷婆婆还有和我们之间的往来书信、读书笔记、订阅的各类报刊、文革中他保存的一些珍贵资料,还有他几箱子几十年来的藏书,临终最后一天用过的小刀、笔、信纸、水杯,光他几十年来写的日记、书信、读书笔记和几十年来的家庭收支账簿、每天的天气记录等,我就分类装了一百多个档案袋,放在二楼的书房里,留作永久的纪念。我唯一带到广元去的,就是他临终那一刻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还有他生前去广元过生日时穿的一件呢子衣服,以及他去世前的两个小时零零碎碎写在小纸片上的日记。那些日记真实地记录下了他临终前半个月以来的彷徨、痛苦,还有每天被病痛折磨的情形。那件衣服我回广元后一直穿在身上,就像父亲一直在我身边一样,永远都没有离开我。今天,这双父亲穿过的布鞋,我也会替他一直穿下去,永远永远…… 便又上楼,给父亲的遗像上了三柱香,又把供桌上的灰尘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便下楼,桌上早已摆满了饭菜,母亲又去门市部给我拿来那只坏了的节能灯,我准备带到广元去换。这还是父亲走后我回来整理父亲的遗物时,给母亲带回来的。那时老家的屋子里一直用的是白炽灯,灯光微弱,不利于老人夜间活动,后来我就从广元城南市场批发了十来只节能灯,回到老家后就把楼上楼下的白炽灯全换了,尤其是母亲半夜起床上厕所必经的那条过道,我换了一只瓦数大的节能灯,亮堂堂的!唯一的遗憾,就是父亲生前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灯光。他走的那夜凌晨一点时分,正是夜深人静时分,就只有他房间的一只白炽灯,还有邻家的一只路灯,以及不远处信用社门前的一只照明灯,它们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在那个夜深人静的凌晨,静静地陪着父亲走完了最后的人生历程。我还记得父亲走后,我几次回老家给他烧七,总是在父亲走的凌晨一时时分打开家门,静默的坐在父亲临终时睡过的那张床上,祈求上苍召唤我父亲回来,等着他能回来见我一面,等着他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等着他告诉我他走的那晚我没在身边,到底是谁,是什么精灵带走了他…… 只是夜色静谧,灯光依旧,无论我怎样呼唤,怎样祈求,怎样守望,也没等到我的父亲回来,就只有在梦中,一次次地相见,一次次地别离,一次次地醒来,一次次地泪湿枕巾…… 

       装好节能灯,便随母亲出来一起吃饭。今天是容儿的生日,农历十月十一日,我叫天天桐桐给容儿各敬了一杯饮料,她虽傻,但也知道今天是属于她的一个特殊日子。父亲的去世其实她比谁都明白,只是心里说不出来。我还记得父亲出殡的那天早上,她一个人站在楼顶花园里又哭又闹,哭喊着“爸快回来!”父亲入殓后,她还指着棺材说“爸爸在睡觉 !”,还拿着香在父亲的棺木前给父亲磕头。直到现在, 母亲还偶尔看见她在二楼父亲的遗像前作揖磕头,嘴里喃喃说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话语。暑假天我们每次回来给父亲烧七,叫她一起去,她摇头不去,叫我们自己去,所以她从来没有去过父亲的坟前。三姐说是容儿心里不愿接受父亲去世的现实,只是前几天母亲要上坡点菜,出门时问容儿要去看爸爸吗?她说要去,她从未去过坟地,却知道父亲葬在哪里,一直朝着父亲的坟墓方向走着。只是走到沟边,她就停住了,用手指着不远处父亲的坟地说爸爸在那里睡觉,然后再也不往前走了,低着头站在那里。母亲说,那一刻,她看见容儿在默默地擦着自己的眼泪…… 席间,听到母亲说到这里,我也潸然泪下,便端起饮料,也给容儿郑重地敬了一杯生日祝福酒。 

       饭后我便去对面何格的服装店拿回正充电的相机,准备上楼照相,一时找不着合适的人给我们照相,便想起了小熊,打了电话,老远就看见小熊飞也似的从车站那里跑来。小熊已经在我们家门口摆摊设点六七年了,当年还是父亲见他老实本分,才叫他在我家门口摆了这个补牙齿的摊摊,平时家里有什么重活儿,都是他在帮忙,今年八月我回老家熬沥青给楼顶耳房补漏,那么大的太阳,也是他帮我的忙。 母亲便关了一楼的门,一行人便上了楼顶花园。大哥提了四个板凳,还是在去年十一月份父母过生日的那个位置照的相。容儿、母亲、大姐、大哥坐在最前面,其它的人都站在后面,母亲还叫我端了一盆红艳艳的鸡冠花放在面前。其时远山一片迷蒙,雨后的空气清新自然,淡淡地笼罩在父亲生前倾注心血的花园。想起去年的这几天,父亲还好好的和我们呆在一起,而现在,却阴阳两隔,天各一方了! 一时怅然不已! 等到小熊给我们照完相,我又让母亲、容儿、大姐、大哥坐好别动,准备给他们四人再照一张合影。没想到按动相机,却没看到图像。原来是相机没电了。我有些着急,便叫母亲她们坐着别动,等我充几分钟电再上来补照。母亲说算了,下次有的是机会。 便怅然下楼。一行人站在门口,目送二姐马哥和马驰开车先回旺苍,我又去何格处充了十来分钟电,不久取来,打开相机相册,竟意外地发现刚才给母亲、容儿、大姐、大哥的那张相片,还好好地保留在相机里。原来还是照上了!一时欣喜不已,便拿起相机对着门口泥泞路,和容儿坐在门口侧头张望我的身影照了一张相,时约九点十四五分。 便进来,母亲正在给大舅母打电话,原来是昨天我开车送大舅母回楠木时侯,大舅母拿错了大哥的行李。母亲一脸的焦急,叫大舅母快把包拿到楠木小学何忠书那里去,等会儿大哥坐班车回大河,路过何忠书那里正好顺路拿上。 

       时天色微暗,下雨了。我便拿上今早我写给父亲的正钱伏子,叫上旭红,一同去父亲坟地。 一路泥泞重重,父亲的坟莹青青翠翠,爬满了我撒下的牵牛花。远山云雾缭绕,坟前郁郁葱葱,父亲长眠在故乡这样的山清水秀中,他若有知,应该会含笑欣慰的。便动手在父亲坟前点上三柱香,铺了层报纸,开始给父亲烧纸,旭红在一旁给我撑着伞。青烟袅袅中,我在心里默默告诉父亲,家里一切都好,你不要牵挂容儿,也不要牵挂母亲,她们有我,一定会过得幸福快乐的。又站在父亲坟前,一一祭拜四方诸神,感谢它们日夜护卫在父亲的亡灵四周,守护着我还健在的老母亲和容儿傻姐姐,在五权老家出入平安,夜梦安详,健康长寿。 其时父亲坟头指向的飞凤山云雾缭绕,清新迷蒙。我便告诉旭红,还是在今年五月父亲住院的时候,他就告诉了我他百年之后就葬在这块地里,坟头的指向还是我选定的,父亲说飞凤山的那个方向好,地势开阔,风生云起,是个好方位。还说他死后不回坪河,就葬在五权,说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还说五权还有容儿,还有母亲,将来就是一个联络南江、旺苍、广元三地亲人的好地方。父亲的话再明白不过,他其实是在叫我们在他走后要珍惜亲情,永远不要忘记血浓于水的道理。也就是父亲向我托付他身后之事的那一天,他的肺心病开始恶化,说话的腔调都开始变了,出院不到二十天就走了,从此永远地走了…… 便站在父亲坟前,让旭红给我一左一右照了两张相,时细雨蒙蒙,我便从旭红手里拿过相机,对着坟墓、远山、近树,还有坟前青青的菜地一一地照着相,时约十点零七分。 两人便往回走,我一路挥着手,叫着“爸爸”,向父亲告别。过假坟时,我便叫旭红在这里等我,自己沿着那条长满了杂草的小路,去了竹林深处那只麻猫安葬的岩穴与它告别,我默默地告诉它,今天我就要回广元了,你好好地在天国陪父亲,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我再回来看你…… 

       回来正见母亲和容儿坐在回风炉前,给三只小猫儿一匙匙喂奶水。母亲告诉我她已经收拾了三碗蒸肉装在了口袋里,还有为数不多的二十九个鸡蛋,也给我装上了车,叫我带到广元去吃。 我答应了,便上楼,在父亲的遗像前最后一次上了三柱香。我告诉父亲,等会儿我就要和天天离开五权了,你在天之灵要好好地保佑母亲和容儿,你最爱看的《文摘周报》,每周星期二和星期五,我都会买来封好,在广元烧了寄给你…… 便叫了声“爸爸,我走了!”出来又去了二楼外屋,找来粉笔,在门后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这次回五权又离开五权的日期,这样的回家又离家的亲情记录,其实从十多年前我背井离乡去广元谋生的时候就开始这样写了。如今,它们写的满满的,早已从一楼写到了二楼。那时我总以为,这样的亲情记录永远永远也写不完,直到父亲走后,我才明白,其实人生短暂,每一个人都有老去死去的那一天,我能做的,就只有现在倍加珍惜亲情,珍惜母亲还健在的每一天,常给她打电话,常回家来看看……便拿出相机,对着刚写下的亲情记录,照了张相,时约十时二十九分。 路过客厅,有看见母亲每晚睡觉的那张床,床头边依然挂着我八月份回来看她时专门给她安装的床头灯,还加了一根插板线,便于她每晚时给两个热水袋充电,热敷自己疼痛的关节和尾椎骨。旁边的木门,我早已安上了两个插销,母亲每晚睡觉都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以防小偷进来。父亲走后,母亲就一直住在客厅里,有次我听她说半夜醒来睡不着,起来就搞了好几个小时清洁,我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便在今年国庆节回来给父亲整理花园的时候,专门接了根闭路线,在客厅给母亲装了一台电视机,这样母亲就算晚上睡不着觉,也可以坐在床上看会儿电视,便照了张相,时约十时二十九分。 

    便下来,天天桐桐她们早已收拾了东西,准备上车,母亲和大哥大姐还有三姐一直站在门口送我们。容儿也提上了旭红送给她的那个小挎包,坐在门口一直看着我,母亲笑着说容儿可能认为我们也要带她走,我便对容儿说,哥哥下次带你到广元去耍。容未开腔,等到我正准备上车,却未见了容,便进屋去,一眼正看见容儿坐在回风炉前角落里,用手撑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我,我便叫容儿在家要好好陪着母亲耍,不要和母亲吵架,等哥哥下次回来,再给你带好多好多好耍的玩具,她听了点点头,我便给她照了张相,时约十点三十一分。 这时母亲也进来了,她一脸笑意地揭开纸箱子,叫我再给三只小猫照几张相,说猫儿真的好乖!又嘱咐我路上开车小心点儿,还说这次回来花了我们不少钱。我说妈,这是应该的,只要你身体好,开心快乐,花再多的钱都是应该的。母亲还说她给了天天三百元钱,叫我回广元后多给天天买点儿好吃的东西。我便责备母亲给钱干嘛,心里却寻思着以后一定要给母亲多买点东西。 便出来,叫来天天桐桐,要她们一左一右站在母亲两边,就在门前那丛父亲生前栽种的一串红旁边,给她们照了一张合影相,母亲一直满脸笑容,时约十点三十三分。 便把相机交给天天,叫她等会儿我开车的时候,别忘了给她婆婆多照几张相。便叫了声“妈,我走了!”含泪转身上车,把车钥匙插了进去。母亲她们一直站在车窗外不住地给我们招手告别,天天和桐桐也坐在旁边不住地给母亲拍着照片。母亲又凑近车门叫我开车一定要小心,天下雨,路又不好,叫我走完五根树那段山路后,一定别忘了给她打个电话,报报平安……我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点点头,最后一次给母亲说了声“妈,我真的走了!”母亲笑着点点头,给我招了招手,我也轻轻扭动了车钥匙,车开始缓慢地移动。我一直半松着离合没有加油,慢慢地往前开着,边开边扭头望着母亲她们,直到最后才加档加油,走到老远,都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母亲她们还站在家门口,像往常我离开五权那样翘首望着我一点点远去……我一直不住地瞟着后视镜,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抬起我的右手,悄悄地擦着眼角的泪水,驾驶室仪表上清晰地显示着此刻的时间,十点三十八分,那是我离开五权老家的最后时刻!母亲,我不知什么时侯才能回来看你? 

    2011 年 11 月 20 日 夜 20 时补写完 2011 年 11 月 6 日 回老家日记 

    (当日我们回到旺苍后,在二姐门市部旁边吃的粉儿。后天下大雨,我一直冒雨把车开回广元。当日天天未去上自习,刘文新也来广元参加科目三考试。夜里吃完饭,我又开车送桐回东坝中学上课。天天自此就一直感冒了好几天。) 

    后记: 2011 年 11 月 12 日,一早母亲起来给三只小猫像往常一样喂奶,喂食,这才发现那只小黄猫也死了,我听后默默地在广元为其念佛号超度,祈求上苍早日接引这只小黄猫到它的母亲,也就是那只麻猫身边团聚,永远在天国陪伴着我的父亲。 第二天上午,三姐一早从金溪回来,用衣服把小黄猫包好,和母亲一起把它安葬在竹林深处的那只麻猫身边……自此,遥远的天国里,又多了一份属于我们的牵挂和哀思! 

    2011 年 11 月 20 日 夜于广元 

    又后记:2011年11月20日,母亲像往常一样给剩下的一只花猫,和一只白猫喂食时,才发现那只小花猫的身子早已僵硬了。电话里的母亲,声音哽咽不已,说家里又少了一个成员了。我告诉母亲别难过,小花猫去陪父亲去了,父亲一定会好好待它。第二天一早,三姐从旺苍金溪回来,把小花猫包好,和母亲一起把它和那只麻猫,那只小黄猫安葬在一起。自此,遥远的天国里,再一次多了一份牵挂和哀思! 

                                                                                                                                           2011年12月8日于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