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伯族的绣花风俗图片:《论语》可以乱讲吗?——批评于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7/03 13:02:20
作者:塞外李悦    新闻来源:互联网    点击数: 149    更新时间:2007-5-13
这是一个没有文化大师的时代,但却是一个文化名人辈出的时代,他们大都是一夜成名。不知什么时候就火了个余秋雨,不知什么时候又火了个易中天,紧接其后还火了于丹。她是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古代文学硕士、影视博士,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院长助理、影视传媒系系主任。她还担任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科教频道总顾问,北京电视台首席策划顾问。做为知名影视策划人和撰稿人,她为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今日说法》、《艺术人生》等50个电视栏目进行策划。于丹教授在《北京晚报》上说自己四岁就学《论语》;从二十一岁读先秦文学硕士开始,几乎泡在中华版的书堆里长大”——她指的中华版的书是指中华书局出版的书。
于丹教授的火,并不是因为她有那么多头衔并读过那么多的书。而是因为这位“古典文化研究者和传播者”还同时是“知名影视策划人和撰稿人”,这样她能够有机会在2006年“十一”黄金假日在央视百家讲坛,连续七天讲读《论语》心得。
于丹教授依靠强大的央视传媒,在国内一举成名。随后中华书局出版了她的《于丹〈论语〉心得》一书。尽管我认为这个书名有修辞毛病,但第一版第一次就印刷了60万册。而盗版书的数量就不得而知了。在我居住的塞外古城呼和浩特是在2006年12月初先出现盗版书,随后书店才有正版书进来。
2006年12月1日《北京晚报》以《“小妮子”为大众找回孔子》为题,报道了于丹热的情况:“上周日,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央视百家讲坛主讲人于丹教授创造了书业史上的一个奇迹。连续9个小时签售《论语心得》12600本,中关村图书大厦当日售出14000本。本周,几大书店的销售排行榜上,该书继续忝列榜首。昨天,记者在北京图书大厦看到,买书的人络绎不绝。书店干脆在一层最显著的位置摆出布告:买《论语心得》的读者,请去收银台直接付款。于丹激活了《论语》,《论语》成就了于丹。”
14000人排队买一本讲解《读语》的书,这本身就是一个可疑的现象——我不是说数字可疑,而是说这种文化现象可疑。我也是四岁背四书五经(其中包括《论语》),后来看到了许多解读《论语》的书,印数都很少。于丹教授依靠央视百家讲坛的论语讲座,增加了知名度,有了强势媒体的宣传,固然是她的书销量大增的一个重要因素。但在她之前也有许多作者上了百家讲坛,其著作销量虽大增,但也比不上于丹教授这本书的热销盛况。要研究于丹这种突然走火一夜成名的文化现象,就得先读读她的这本大作,书里才会有解释这一现象的密码。
于丹多处曲解了《论语》
《于丹〈论语〉心得》并不是对孔子的《论语》的注解与解释,而是对部分《论语》的感想。她的主要感想是:“《论语》的真谛,就是告诉大家,怎样才能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于丹的书很像是为了寻找“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而找到了《论语》,从中找到“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的理论依据。按照于丹之意,似乎孔子已经告诉我们过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的方法。我们只要按照这些方法去做,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是“快乐”的。
由于《论语》并不是提供“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的百科全书,于丹只能选取一部分与“快乐的生活”有关的篇章。这些篇章只不过占《论语》的十分之一左右,误导那些没读过《论语》的读者,让他们错以为《论语》主要是讲“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
于丹所讲的《论语》的百分之十,却有许多曲解之处。下面我们先对她曲解的地方进行改正,以给读者一个正解。
1. 于丹在她的大作的第9页上提到“子贡问政”。原文是这样的: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之,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于丹的解释是:“没有粮食无非就是一死,从古而今谁不死啊?所以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国民对这个国家失去信仰以后的崩溃和涣散。物质意义上的幸福生活,它仅仅是一个指标;而真正从内心感到安定和对于政权的认可,则来自于信仰。这就是孔夫子的一种政治理念,他认为信仰的力量足以把一个国家凝聚起来。”
于丹在这里把“民无信不立”的“信”解释成“信仰”和“对政权”的认可,显然将“民”当成了这一句话的主体。子贡向孔子问政,是问一个国家要想安定,政治稳定,需要哪些条件。孔子回答时也是把国家当成主体的,只有国家才能做到“足食”和“足兵”,同样也只有国家在“必不得已而去”时,有权力和有能力“去兵”和“去食”。因此,“民信”的主体也是“国家”,而不是“民”。“民信”的正确解释应该是“取信于民”,就是让老百姓相信。孔子非常强调国家该取信于民的思想,例如他曾在《论语·子路》中说: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以上“上好信”的主体是“上”,指的是“上”在取信于民,孔子还在《论语·阳货中说》: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以上“信则人任焉”是说信实就会使别人为你效力,别人当然不是主体。
《论语·子张》中还有: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认为后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这段话是说:君子取得信任,然后才能役使人民,如未取得信任,就会以为是虐待自己。君子取得信任,随后才能给别人进忠言,如果没取得信任,就会以为是在诽谤自己。
可见《论语》在多处谈到“信”时,国家、君主和君子都是话语主体。于丹错将民(百姓)当成主体,与上面能“足食”、“足兵”的主体不一样了,讲不通了。她索性错下去,又将“信”解释成“信仰”,于是“民无信不立”就被于丹歪曲成“民没有信仰不能立国”了。我怀疑于丹在这儿是有意曲解这句话,为的是把一个国家的“不立”的责任推在老百姓身上,以便“上”和“君”就可以指责百姓没有信仰而误国了。
2.于丹在这本书的16页上提到孔子《论语·雍也》中的话: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于丹随之解释这段话的后半段,她说:“你自己想有所树立,马上就想到也要让别人有所树立;你自己想实现理想马上就会想到也要帮助别人实现理想。能够从身边小事做起,推己及人,这就是实践仁义的方法。”
在这里,“能近取譬”是讲与身边相类似的人将心相比,而不是像于丹所说“从身边小事做起”,这二者是很不相同的,“从小事做起”怎么会“推己及人”?“将心比心”才能“推己及人”也!
3.于丹在其书的40页上,引用了《论语·里仁》上的一句话: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于丹解释说:“如果你有事没事总是跟在国君(领导)旁边,虽然表示亲近,但离自己招致羞辱就不远了;你有事没事总是跟在朋友旁边,虽然看起来亲密,但离你们俩疏远也就不远了。”
“事君数”中的“事”当“服事”讲,而不能当“有事没事”讲。同样“朋友数”是指与朋友相交频繁无度,而不是“有事没事总是跟在朋友旁边”。这段话准确地讲应是:“服事君主频繁无度,就会招受羞辱;与朋友相交频繁无度,就会遭受疏远”。两种解释是有区别的。
4.于丹在其书43页上引用了《论语·里行》上一段话: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于,义子与比。于丹解释说:“孔子的意思是说,君子对于天下事,不刻意强求,不无故反对,没有薄没有厚,没有远没有近,没有亲没有疏,一切按道义行事。” “适”在此处应是“莫”的对立词,“莫”在此处当“不可”讲,“适”则当“可”讲,就准确了。那么这句话应解释成:“君子对于天下的事,不随意认可,也不随意否定,要以义为依据。”
《论语·微子》有一段孔子论述逸民的话,孔子说:“虚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最后一句,孔子强调他与逸民的不同在于“无可无不可”,也就是没有什么可以的,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而“无适也,无莫也”也是“无可无不可”之意,所以于丹解释成“不刻意强求,不无故反对”,则违背了孔子的真意。
5.于丹还在44页上引用了《论语·为政》上的一段话: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力,行寡悔,禄在其中矣。于丹在解释这段话最后一句“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时说:“一个人如果在说话里面少了指责、抱怨,在行为中少了很多让自己后悔的经验,这个人出去做官做事,就能成功了。”接着她又强调说:“这段话多实用!言寡尤,行寡悔’这六个字,对我们今天不是照样有用吗?”随后她意犹未尽,又讲了一段寓言,并说:“这个寓言,可以用来解读《论语》中的‘言寡尤,行寡悔’这句话。”
于丹费了这么多笔墨去讲这六个字,却不知她将“尤”字讲错,“尤”在此处应当“过错”讲,而不能当“指责、抱怨”讲。因此“言寡尤,行寡悔”,应解释成:“说话过错少,行动悔恨少”。
6.于丹在书的47页,引用了《论语·子罕》的一段话:子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于丹这样解释:“孔子很重视日常生活中的礼节。他尊礼,守礼,行礼,并不是做给别人看,而是一种自我修养。
当做官的人,穿丧服的人,还有盲人,路过他面前,不管这个人多么年轻,他也一定要站起来;如果他要从这些人面前经过,他就小步快走,这表示对这些人的一种尊敬。
对有官位的人,应该表示尊敬;对身上戴孝的人,他们是遭遇不幸者,也应该表示尊敬。对盲人,用今天的话来说,叫‘弱势群体’,更应该表示尊敬。你不要打扰他们太久,不要惊扰了他们的伤痛,你应该悄悄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于丹误将“冕衣裳者”当成“做官的人”、“有官位的人”,或许于丹女士官本位思想过于严重,见到冕就想到官帽子。这段话按照先后顺序排列,原文是将“齐衰”排在“冕衣裳者”之前,译成白话也应该是“穿丧服的人”在前。但于丹却特意将“做官的人”放在“穿丧服的人”之前,可见于丹女士对“官”是情有独钟的,在她心目中“官”比任何人都有分量和地位。
7.于丹在书的47页中写道:“孔子的学生子路曾经问他的老师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君子。孔子告诉他说:‘修己以敬’。好好修炼自己,保持着严肃恭敬的态度。子路一听,做到这四个字就能当君子了?不会这么简单吧?于是又追问,说:‘如斯而己乎?’这样就行了吗?
孔子又补充了一点说:‘修己以安人。’在修炼好自己的前提下,再想法让别人安乐。”于丹将“修己以敬。”解释成“好好修炼自己,保持着严肃恭敬的态度。”错在没有解释出“敬”的正确含义。“敬”在这里不应当成“恭敬的态度”,而应当成“恭慎做事”之意。
我认为于丹在这儿解释成“恭敬的态度”是为了贴近她全书的主题,也许她本人也觉得这么解释是有些牵强,但她更知道突出主题的重要性。主题才是她读《论语》的主要心得,才是她出书、在“百家讲坛”上演讲的目的。她的主要心得在该书的6页上如是说:“《论语》终极传递的是一种态度,是一种朴素的、温暖的生活态度,孔夫子正是以此来影响他的弟子。”于是“恭敬的态度”就和“朴素的、温暖的生活态度”合拍了。
8.于丹还将“修己以安人”曲解成“在修炼好自己的前提下,再想法让别人安乐。”其实词句上的本意只是“修养自己而安抚别人。”“安”是当“安抚”讲,不能当“安乐”讲,何乐之有?“乐”是于丹教授强加上去的,这种“强加”,是有意为之,虽牵强,但还是为了这本书的主题服务。
主题是:“孔夫子能够教给我们的快乐秘诀”,就是《论语》所传递的“一种朴素的、温暖的生活态度。”只要学会,每个人都能获得“内心的安宁”和“清亮的欢乐”。“这种欢乐,不会被贫困的生活所剥夺,他也不会因为富贵而骄奢,他依然是内心快乐富足、彬彬有礼的君子。”你们看,于丹教授给我们描绘出一幅怎样美妙的人生挂图呀!
欢乐、快乐、安宁将日夜环绕在我们身边,不能没有乐,不能没有!如果实在没有,那就设法加上,好在还有个“安”字在,那就在后面加上“乐”,好在还真有一个可爱的词叫“安乐”。对了,于丹一定知道还有一个歌呢!里面有一句歌词也提到了安乐,那歌词是“大雁在草原上飞翔,是为了寻找安乐。”
9.我们按照于丹大作的从前到后的顺序,挑她的曲解《论语》之处,已经到了她大作的56页。在这一页上,于教授写道:“孔子曾经直截了当地跟他的学生子夏说:‘女(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论语·雍也》)就是说,你要想着提高修养,不要老惦记眼前的一点点私利。”
于教授的毛病又犯了,又向上加东西了,加上她的私货了。其实孔子的“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就是说:“你要做一个有修养的儒者,不要做一个无修养的儒者。”很简单很明了,没别的意思。于教授为何要加上“不要老惦记眼前的一点点私利”?还是为主题思想服务吗?
当然是要为主题思想服务了!于教授写此书不完全是为赚稿费,还要用她的思想引导读者呢!她是要引导广大读者修身养性的,她不愿“听到有人抱怨社会不公,抱怨处世艰难”,当然也就更不愿意看到有人“惦记眼前的一点点私利”了,她强调指出:“如果我们真的能做到把握分寸,谨言慎行,礼行天下,修身养性,我们会少很多烦恼,就自然会懂得为人处世之道。”这一页上于丹教授还引用了(《论语·宪问》)上的话:“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她的解释是:“古人学习是为了提高自己,今人学习是为了炫耀于人,取悦于人。”
从字面上看,这种解释也无不可,但是因孔子此处是讲“内圣”之学的,所以孔子的“为己”是讲一种身心受用的学问,一种自我修行之功。“提高自己”只是一种空泛的不准确的注释。因此,孔子的这句话应解为:“古人学习着重的是自己身心的修养,今人学习是为了装点门面,给别人看。”
我这样给于丹教授挑毛病,似乎有“鸡蛋里挑骨头”之嫌,但是孔子的语录不能仅仅从字面上讲,要从他整个思想的高度上去理解,才更为准确。
10.到59页了,于丹教授写道:“但孔子认为谋求个人利益的时候不能不走正路,一心想走捷径,一心想贪小便宜。孔夫子认为,走正路还是走捷径,是君子和小人的区别。
他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义’就是‘宜’,也就是说,君子走的始终是一条适宜的正路。而小人则一心看重私利,在一己私利驱使下很容易走上邪路。”
孔子讲的这句话已经成为格言在民间流传,意思很简单,说的就是“君子知道的是义,小人知道的是“利”。“义”在这儿应当一种德行来讲,是作人应有的一种德行。于教授是当“宜”来解,从字面上看虽是可以的,但“宜”的具体形象是模糊不清的,远不如“德行”清晰。“宜”并不能涵容公平正道,要求别人公平待我,我也要公平待人等道德内容。因此用“宜”并不准确。于教授用“宜”,是为了说:“走的是一条适宜的正路。”以衬托出“小人则一心看重私利,在一己私利驱使下很容易走上邪路”。
《论语》上多次提到“义”,孔子并没有给“义”下过定义。到了唐代,韩愈在《原道》中给义下了定义,他说“行而宜之之谓义”。于教授用“宜”解“义”,显然是从韩愈这儿来的。韩愈的定义很难说能得到孔子的认同。我认为“义”是指的一种德行,是因为“义”的繁体字是“義”,是由羊和我两个字合成的。在孔子的时代合成“義”字的“羊”是一种装饰品,就像如今也有人把羊头挂在家里的墙上一样。在古代那“羊”是放在人的头上的,就是一种面具,面具放在“我”之上,成为假我。别人若能透过面具看清真我,那目光就是公正的,公正就是一种德行。《论语》中多次提到“义”的地方,只有当“德行”讲才能讲通,当“适宜”讲就不通了。
例如《论语·宪问》中写道: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例如《论语·季氏》中写道: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还例如《论语·子张》中写道: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以上我举的三例中的“义”都是当“一种德行”讲的,不能当“宜”讲。于丹大约真的要引导广大读者跟上她“走一条适宜的正路”,所以硬是将“义”解成“宜”,不是为读者想,仍是为主题服务,为思想服务,于教授可不是缺乏思想的索隐派,于教授也不会没道理地强词夺理。于教授“从二十一岁读先秦文学硕士开始,几乎泡在中华版的书堆里长大”,怎么会是没思想没道理的凡妇俗女呢?我们很快就要谈到她的思想和道理,只不过要在给她挑了曲解《论语》之错之后,请读者拭目以待吧!
对了,别忘了于教授还特别喜欢适宜的温度!就连她这本书的后记的题目都是《〈论语〉的温度》,多么温暖的题目啊!是“适宜的温度”令于教授将“义”解释成“宜”。啊!多么美妙的适宜的温度啊!“可以让千古人群温暖地浸润其中,在每一个生命个体中,以不同的感悟延展了殊途同归的价值。”(此段话选自于教授的《〈论语〉的温度》,只有于教授才能在这样枯燥的后记中流露出充满诗意的语言,她也该感谢那适宜的温度了!)
11.书归正传,还是给予教授继续挑错吧!于教授在她的著作的60页上写道:“君子还有第三个标准,就是‘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论语·卫灵公》)。
就是说:“君子是合群的,虽然他内心里庄重、庄严不可侵犯,但他在一大群人里头却从来不争,他也决不拉帮结派,谋取私利。”孔子所说的“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很好懂,也很好解,孔子就是说:“君子庄重自尊不与人争,合群却不结党拉派。”
孔子的这句话丝毫没有“谋取私利”之意,“谋取私利”是于教授强加上去的私货。因为“结党”并不见得为“营私”,“结党”与“营私”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于教授加进“谋取私利”,还是要为她的主题服务,她是要劝读者抛弃私利的,不加进去,又怎么抛掉呢?
12.还是在60页,于教授写道:“这也就是孔子所说的‘君子和而不同’(《论语·子路》)。  举个例子,许多人在一起,大家的观点肯定会不完全一样,当各自说出自己的观点时,一个真君子是会认真倾听的,他能够理解和尊重每一个人观点的合理性,同时又能够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样就既保证了集体的和谐,又保留了不同的声音。我们今天说要构建和谐社会,就是要把每一个人的不同的声音和谐地融入到大的集体的声音中。
小人则刚好相反,他是‘同而不和’(《论语·子路》)。生活中经常会看见这样的场面:大家讨论一件事情的时候,领导的话还没说完,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说,对对对,领导说得真好,什么高屋建瓴、深谋远虑之类的溢美之词说了一大箩筐;可是到会后他转脸就会对别人说,哎,这个领导说的都是什么啊?我一点都不同意他的观点!”
于教授举了例子反而把简单的内容复杂化了,把格言式的语录世俗化了。孔子说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其实在说:“君子调和而不混同,小人混同而不调和。”
于教授所谓:“把每一个人的不同的声音和谐地融入到大的集体的声音中。”正是“不同而和”,与君子的“和而不同”恰恰意思相反。“小人同而不和”不是说当面同意,背后又不同意。于教授也许弄不清这句话的真正原意,就用世俗化方式举例来打比方。我以为“和”指的是调和,“同”指的是“等同”。用而今的方式来讲,和就是矛盾的统一,同则是绝对的统一。孔子之所以主张“和”而反对“同”,是主张在等级制度的基础上进行调和,不同意将等级取消并混同之。
《论语》有几处提到这种观点,例如《论语·学而》中写道: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的这段话是说:“礼的施行,以和谐为贵。前代圣王的治道,好在这儿,大小事都遵照这一原则。有行不通的时候,知和谐为贵而求和,不用礼仪来节制,也是不可行的。” 在这里,“礼”就是区别尊卑贵贱的等级制度及相应的礼节仪式,其主要作用是区别差异。在礼的前提下进行调和,而不是将等级取消进行混同。有子的这段话与孔子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是一个意思。《论语》中还有一处孔子的话,与它们有相同的意思。那就是:“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于教授在解释这句话的时候,她在61页上写道:关于君子和小人行事的不同,孔子还有一个表述,叫做“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论语·为政》)。
“周”就是能够团结照顾到很多人,他以道义为准则与人交往,所以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个真君子不管他有多少朋友,他都会像空气里的氧气一样,让朋友们感觉到很欢欣,感受到照应。
“比”这个字,字形像两个人紧挨着站在一起。这句意思是说,小人喜欢结成圈子,他不会融入大集体。
比如说开一个Party,一个君子会让这里面远近亲疏所有人都觉得很舒服;但是小人呢,他会和他最要好的人躲到一个角落去嘀嘀咕咕,好像他们两个人好得不得了。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同呢?还是因为君子和小人的道德境界不同。
于丹教授以为“比”的意思是“两个人紧挨着站在一起”,“紧挨”就结成了小圈子。所以她将“小人比而不周”解释成:“小人喜欢结成小圈子,他不会融入大集体。”而“君子周而不比”在她的解释下,成为了“君子能够团结照顾到很多人,融入大集体,而从来不结小圈子。”这样君子与小人的差别就在于是否结小圈子了。
如果将“比”当成“齐”与“同”来讲,全句就可以解释成“君子调和却不混同,小人混同却不调合。”意思就与“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相近了。这两段话从内容上应该是相近的,讲的是同一件事。
13.于丹教授在63页上写道:孔子十分讨厌那些夸夸其谈的人,他说:“巧言令色,鲜矣仁!”(《论语·学而》)他认为,真正的君子应该“讷于言而敏于行”(《论语·里仁》),表面上可能是木讷的,少言寡语,但他的内心无比坚定、刚毅。
“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已经成为民间格言,4岁就读《论语》的于丹教授一定知道这句话的解释是:“君子想要在说话上谨慎迟钝,在行动上敏捷。”这与孔子说:“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速也。”是意思相近的。
然而于丹教授特意不提“行动的敏捷”,却偏说:“内心无比坚定、刚毅”。这显然又是于丹教授加上去的。“内心”与“行动”是两个没有关联的词组。《论语》原文根本没提到“内心”。又是于丹教授在偷梁换柱,将“行动”偷换成“内心”。这种有意曲解不同于她的无意曲解,无意曲解是因她的理解有误而造成,而有意曲解则是明知故犯。为何明知故犯?
还是为了她的主题服务!于丹教授具备女性普遍具有的内心精细的特点,无论有意曲解时,还是无意曲解时都念念不忘她的主题。她的主题是要让广大读者得到内心的平安。这在当前的商品社会、物质时代之中,是多么伟大的创举啊!内心!内心!她不提“内心”行吗?她感兴趣的不是行动!将不感兴趣的换成她孜孜以求的东西,她并不以为是个错误。
14.在64页,于丹写道:在孔子看来,君子所承担的社会责任是比职业主义更高一层的理想主义。君子从来不是固定在某个职业中,他说:“君子不器。”(《论语·为政》)君子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作为一个容器存在的。容器是什么呢?就是你合格地中规矩地摆在那儿做一份职业而已。
“君子不器”四字被于丹教授实解了,解释成“一份职业”,殊不知《论语》上这四个字是一种比喻,是说君子不要像各有其用的器皿一样,用固有的模式来局限自己才德的发挥。用这个比喻强调君子全方位发展的重要性。就像孔子在《论语》中说:“觚不觚,觚哉!觚哉!”孔子用觚的变形来喻道的变异。于丹教授可能过于执着她四岁学《论语》时的记忆,没有弄得明白,记得我四岁学《论语》时先是背诵,就连“觚”字也是写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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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李悦,男,文艺评论家、剧作家,素有“塞外鬼才”之称。13岁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曾出版过长篇小说《漠王》、《千金公主》。根据他的剧本拍摄的电影《婚礼上的刺客》,电视剧《大清蒙古王》、《活出个样儿》、《唐人街的故事》受到观众好评。其中《活出个样儿》荣获第二十届电视剧飞天奖及1999年全国“五个一”工程奖。《〈论语〉可以乱讲吗——批评于丹》一文原发表于天涯论坛,指出于丹解毒《论语》的14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