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东方神话游玩攻略:北京暂缓拆迁梁思成林徽因故居(新京报 2009-7-1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7/04 01:41:38


  马樱花树仍在,但斯人已去。昨日,已面目全非的梁思成林徽因故居,工作人员正查看损毁情况。本报记者 浦峰 摄
上世纪30年代,北总布胡同梁思成林徽因宅院旧影
林徽因在“太太的客厅”中留影
2009年7月10日,历经70多年风雨,旧宅面目全非,其中部分房屋已被拆除。

  本报讯 虽然并非挂牌文物保护单位,但身处北京旧城整体保护范围之内的梁思成、林徽因夫妇故居———东城区北总布胡同24号院却已经被部分拆毁。昨日中午,闻讯赶到现场的北京市规划委有关负责人表示,拆除行为暂缓,待调查清楚之后结合建设方案再做研究。

  四合院已部分拆除

  北总布胡同24号院原是一座两进小四合院,1931年至1937年,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在此租住(当时的门牌是3号),他们的小儿子梁从诫也在这里出生。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院内垂花门被拆,建起一座三层小楼。院内的东厢房后来也被拆除。

  今年5月,一纸“通告”贴到了24号院的西墙上,其中称一房地产公司于2007年9月30日,依法取得了《房屋拆迁许可证》,在北总布胡同、前赵家楼胡同、先晓胡同及弘通巷部分门牌进行商业项目建设,并实施拆迁工作……”落款为“北京市东城区房屋管理局”,未加盖公章。

  而在此前的2005年,国务院即批复了《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其中明确规定“合理调整旧城功能,防止片面追求经济发展目标,强化文化职能;保护北京特有的‘胡同———四合院’传统的建筑形态;停止大拆大建。”

  但24号院门楼及西厢房还是被先后拆除了。

  居民介绍,目前仅存的进门处的倒座房为私房,北侧的平房(原来的正房)为房管所公房。

  规划委现场叫停拆迁

  昨日中午,闻讯赶到现场的市规划委有关负责人向周边居民了解了情况,与开发商协调后表示,拆房的事情马上停下来,居民搬迁还可以正常进行。房子是留是拆还是修,等到具体的调查之后,结合建设方案,再做进一步研究。

  这名负责人表示,由于不是挂牌文保单位,有关部门对24号院的历史情况并不了解。

  开发商方面也表示,之前不知道这里就是梁思成、林徽因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对于开发商的说法,居民均表示不认可。

  拆迁补偿升至5万/m2

  有关资料显示,这一地区要建的商业项目早在2003年就开始实施拆迁。在北京市发改委的网站上,该项目房地产开工计划时间为2006年,建筑面积152306平方米,定位为公寓及商业办公项目。

  据媒体报道,这一建筑高度70米、共23层的商业项目,由于拆迁难度大、成本高,已经数次转手,至今仍未完成拆迁。

  居住在院内北侧平房内的居民介绍,这里大概有居民十余户,因为拆迁搬走的并不多,“最早开发商提出的拆迁补偿是每平方米3万,大伙儿当然不同意啊,后来谈到5万,我们还是不会搬的”,这位居民认为,这个“黄金地带”绝不止这个价钱。

  ■ 现场

  马樱花树依然 雕梁画栋不再

  北总布胡同24号院对面,就是五四运动中“火烧赵家楼”的所在地、现在的赵家楼饭店。从饭店对面的小胡同弯进去,才能看到24号院的正门。昔日雕梁画栋的门楼顶部已经被翻开,只剩下横梁,依稀可见原来的红漆门框。

  残存的门楼下,堆满了各种垃圾,占据了通道一半的位置,蚊蝇在上面盘旋。

  院子的东墙已经完全没有了,地上堆着残砖剩瓦,西墙大部分也已经拆完,用蓝色围挡遮掩着。

  整座院子里保存最好的,就是门楼旁边的倒座房。雕花的房檐和简单的彩绘说明这里曾是一座颇为讲究的宅院。倒座房北侧是梁从诫小时候爬过的马樱花树。树木的对面,则是已经搬走一户的三层小楼。据居民介绍,搬走的是漫画家叶浅予。

  “他们(拆迁工人)把整片整片雕花的木板都拆了下来,那些木板特别好看,我就捡起来,放在旁边,准备晾一晾收拾收拾”,院内的一位女性居民说,一会儿没注意,大堆大堆垃圾就堆在上面了。现在,垃圾都已经堆了半人高。

  院子的北侧是一溜数间平房,其中一户已经基本拆完,其余平房里还住着人家,从打开的墙壁和房顶看,这些建筑还保存了中国古建传统的“大木结构”特点,房梁基本都是木头的。

  这排平房,就包括当年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卧室、各自的工作室,以及当时颇负盛名的“太太的客厅”。

  再往北,仅一墙之隔的12号院是梁思成、林徽因的挚友———哲学家金岳霖的故居。院里的居民说,12号院也在拆迁范围内。

  ■ 故居旧事

  “太太的客厅”会聚文化精英

  梁思成林徽因夫妇一生没有属于自己的房产。在北总布胡同租住的6年多,是两人对中国建筑史及文物保护做出重要贡献的时期。

  7年间,梁思成、林徽因与中国营造学社的同事调查了137个县市、1823座古建筑,对其中的206座古建筑进行了详细测绘,完成图稿1898张。其中包括世界上最古老的敞肩桥———河北赵县的隋代赵州桥、世界上现存最高的木构建筑———山西应县的辽代佛宫寺木塔、中国现存最伟大的唐代建筑———山西五台山的佛光寺等等。

  这一时期,梁家的客厅成为京城有名的文化沙龙———“太太的客厅”。哲学家金岳霖、政治学家张奚若、哲学家邓叔存、经济学家陈岱孙、作家沈从文和萧乾等都是这里的常客。诸多学者认为,冰心的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就是暗指林徽因的客厅。而林徽因也曾因在小说中被讽刺,送过冰心一坛山西陈醋。

  萧乾曾回忆,“那天,我穿着新洗的蓝布大褂,先骑车赶到达子营的沈家(沈从文),然后与沈先生一道跨进了北总布胡同徽因那有名的‘太太的客厅’”。

  时间是一个最理想的北平的春天下午,温煦而光明。地点是我们太太的客厅。

  正对着客厅的门,是一个半圆式的廊庑,上半截满嵌着玻璃,挂着淡黄色的软纱帘子。窗外正开着深紫色的一树丁香,窗内挂着一只铜丝笼子,关着一只玲珑跳唱的金丝雀。

  北墙中间是壁炉,左右两边上段是短窗,窗下是一溜儿矮书架子,上面整齐地排着精装的小本外国诗文集。有一套黄皮金字的,远看以为定是莎翁全集;近看却是汤姆司·哈代。我们的太太嗤的一声笑了,说:“莎士比亚,这个旧人,谁耐烦看那些个!”问的人脸红了。

  南边是法国式长窗,上下紧绷着淡黄纱帘。———纱外隐约看见小院中一棵新吐绿芽的垂场柳,柳丝垂满院中。树下围着几块山石,石缝里长着些小花,正在含苞。

  ———摘自冰心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

  ■ 记忆

  梁再冰:那里已不是原来的样子

  八十岁高龄的梁再冰是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大女儿。“一年多以前我和老伴去那里看过,已经完全不是我小时候的样子了”。“这里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小时候住过的北京城没有高楼”。电话中,老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抗战爆发后,梁家搬离北平,当时梁再冰只有八岁,抗战胜利以后,全家人还去北总布胡同看过,“也许是年龄大了,觉得那个院子没有小时候大了”。此后几十年,梁再冰一直没有去过故居,直到一年以前。

  在梁再冰的记忆中,小时候进到院子里右边有很长的路,往里走才是第二道门。“不想回忆了,拆与不拆都一样”。老人再次掐断自己没有忍住的回忆。

  ■ 专家说法

  “非文保单位就可拆大错特错”

  北京古都风貌保护与危房改造专家顾问小组专家徐苹芳表示,虽然梁思成林徽因故居不是挂牌的文物保护单位,但按照《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只要属于旧城整体保护范畴,就应该坚决予以保护,“停止大拆大建”。

  “不是文保单位就可以拆,这是一个大错特错的看法”。徐苹芳说,由于文物部门对于此类拆建没有实质性的权利,根据法律的规定,就算是拆掉了文保古建,“最多罚点钱”。而开发商获得的是巨大的经济利益。

  徐苹芳认为,有效制止此类问题的关键在于建设部门和规划部门。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王荟摄影/本报记者 浦峰(除资料图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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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就容不下个梁思成故居?

本报记者 张伟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7-15    [打印] [关闭]    又一座四合院要被拆除了,这在北京不算什么新闻。但突然间,针对北总布胡同24号院的一切行动却停顿下来。几天前,北京市规划委员会的官员闻讯而来,宣布“拆除行为暂缓”,等调查清楚,“再作研究”。

    官员和房地产开发商聚在一起,忙不迭地解释说,他们并不了解这里的“历史情况”。

    历史是,这里是建筑学家梁思成的故居,70多年前,梁思成和夫人林徽因,曾是这里的房客。

    作为北京城市规划史上的重要一笔,梁思成曾在“梁陈方案”中,主张全面保护北京旧城,并为此奔走呼吁。最终,他没能使北京旧城摆脱被大肆拆除的命运,但在许多人心里,他成了守护北京旧城的象征。

    现在,被拆除的命运,终于也落到他自己的故居上来了。

    这不只是一座四合院的个体命运

    拆除是从一张通告开始的。通告由北京市东城区房屋管理局发布,就贴在北总布胡同24号院的墙上。按通告所示,包括梁思成故居在内,附近4个胡同的部分院落,将由某房地产公司进行商业项目的建设。

    过了两个月,通告纸张残破,字也变得有点模糊。但它的权威性丝毫没有削弱,通告贴出后没几天,拆除工作开始了。

    审批、通告、拆迁,这过程一次又一次在北京上演,无数院落被推平了。北总布胡同24号院周围,该拆的都差不多拆完了,只有这个院子,刚拆了一半,没有彻底拆除的门楼,偶尔还会往下落点灰土。

    倒退70多年,这门楼底下进进出出的,可都不是寻常人物。

    在这座已经面目全非的院落里,梁思成和林徽因一共租住了6年多。从1930年到1937年,他们在这里生了个儿子,并从这里出发,完成了对中国古代建筑群落的大部分考察。

    据新华社记者、《城记》一书的作者王军考证,这段时间,梁思成和林徽因发现了赵州桥、应县木塔和五台山佛光寺等的古代建筑遗迹。他觉得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6年,“不知道中国文物的现状会变成怎样”。

    而林徽因在这里布置的“太太的客厅”,则成为当时北京最著名的文化沙龙。这座老宅一滴不漏地见证了林徽因的滔滔不绝和客人们的窃窃私语,见证过搞政治的张奚若、搞经济的陈岱孙、搞考古的李济以及写文章的沈从文会聚一堂的场面。

    1937年,梁氏夫妇在沦陷之前搬离北京,再没有搬回过这座院子。从此,他们告别了这一段相对宁静的生活,命运随着国家的政治动荡而起伏。其中最为人熟知的事情发生在1950年。梁思成参与设计了一整套北京城市规划方案,建议全面保护旧城,在旧城外建设新城。此方案引发了激烈的争议,最终被当时的决策者弃用。此后,梁思成被这一方案裹挟,陷入了复杂的人生漩涡。

    与此同时,他曾经住过的北总布胡同里这座四合院,也与整座北京城一起,经历了一段充满悲欢离合和拆毁、修建的命运。

    它变动如此之大,以至于一年前,当梁思成的大女儿梁再冰再回到这里时,她已认不出这里,“完全不是我小时候的样子”。

    曾经宽阔雅致的院落,如今被一座3层的小楼占据。精致的垂花门和东厢房早已不见踪影,而曾经盛满文化人笑语的堂屋,如今被分割得七零八落,住满了陌生人,“太太的客厅”内外,则被破败的油布、纸箱和瓶瓶罐罐塞满。

    墙外的北京胡同区已消失,不远处,两栋几十层高的新式商业建筑,俯瞰着这片苟延残喘的院落。

    王军曾几次来到这里,并亲眼见到发生在这座四合院周围的旧城消亡。这不只是一座小四合院的个体命运,王军觉得,从它身上,能找出这座城市几十年来几乎每一次改造的痕迹,能看出老北京的实体是怎样被抹去的。

    政治运动是一次次拆除背后的主导

    可以说,北京旧城的命运,是随着“梁陈方案”被否定,也同时被决定的。

    因为这个方案,梁思成命运崎岖。此后,尽管他仍然积极参与各种重大设计,政界也为他留有位置,但他所坚持过的城市规划理念,一度被有意从历史上清除,几十年间,很少有人记起。

    这不仅是一个人的命运沉浮。这段历史,是一种学术观点被有意遮蔽的过程,同一段历史,也是北京逐渐将旧城抹平的过程。

    在“梁陈方案”被否决后不久,对旧城民居实施的第一次大规模破坏,就随着大跃进的兴起而出现。当时,许多四合院的后院被各种工作组占据,大量寺庙变成工厂,房子被拆掉,木头和铁钉全部用来炼钢。从此,一次次政治运动和集中改造几乎从未中断,终于将北京旧的城市风貌一扫而光。

    梁思成居住过的北总布胡同24号院,也加入了被改建、被清除的过程。能被人记起的第一次变化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后期,一个巨大的地下礼堂在旁边落成,紧挨着24号院的一片四合院全都被推平,建起了简易的战备房。

    根据并不完整的信息显示,当年将房子租给梁氏夫妇的人,是曾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的叶公超。叶后来将此房出售,并辗转成为一户田姓人家的房产。“文革”时,田家有人在这间院落里被批斗而死,此后,院落逐渐萧条。

    重新热闹起来是在改革开放以后。1988年,台湾宾馆在附近落成,并拆除了几户人家的宅院。为了补偿,开发商买下了24号院里的土地,并在其中建起了一座三层的现代楼房。据回忆,这栋楼房在当时标准很高,“双卫生间呢”。

    这一工程几乎毁掉了这个院子。假山、柳树全都被清除,原先宽敞的院子被楼房占据,只剩下逼仄的通道。东厢房被拆除了,田家的后人把倒坐房的房门砌死,改造成了单独的居所。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堂屋里也住满了人,有的是附近胡同被拆迁后住进来的,还有的则没有透露来历。

    这些后来者在“太太的客厅”里架起了锅灶,支起了蚊帐,拥挤地生活着。没过几年,这座老宅就面目全非了:老窗户被凿去,改造成新式玻璃窗,外墙用石灰翻新了,连屋顶的瓦片也揭了去,换成了石棉瓦。

    以至于,当地居委会干脆在几天前宣称,梁思成和林徽因当年居住的房屋,在上世纪80年代已被拆除,“严格意义上来说,梁思成林徽因故居从那时起就已不存在了”。

    政策与金钱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如今,北总布胡同24号院正面临几十年来最大的危机。

    在经历了政治运动有意识的拆毁,以及上世纪80年代无意识的改建后,它已经失去本来的面目。而这一次,它甚至可能会被从地图上彻底抹掉,据说,一座高大的“科技大厦”将会在这里落成。

    商业已经取代意识形态,成为北京城市变迁的主因。

    这是50多年前的梁思成无法料到的。当时,这位知识分子面对的更多的是政治阻力。一份史料披露,当时一位官员对梁思成说:“将来北京城到处建起高楼大厦,您这些牌坊、宫门在高楼包围下岂不都成了鸡笼、鸟舍,有什么文物鉴赏价值可言!”

    但王军却发现,等高楼大厦真的遍布北京,已经是市场经济时代。金钱而不是政治,开始成为北京旧城改建的主要推动力。

    据说,1990年,北京市提出10年完成危旧房改造的工程时,各个区的区长都是“硬着头皮上的”。因为当时,多数人都不相信这能赚钱,只是希望赔得少一点。

    区长们不用着急,因为房地产开发的热潮在3年以后就开始了。在经历了最初的“改造”试点后,人们都发现,开发旧城区“有赚头”,北京从此迅速进入了大批推倒旧房、开发新房的时期。

    这次开发热潮持续到1995年被叫停。但没过多久,2000年,另一个危旧房改造计划项目又通过了,这一次,目标时间是5年。

    官方手里的政策,与开发商手里的金钱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开始对旧城土地进行有意识地占领。王军认为,到2002年9月,20多位著名学者联名上书要求叫停这个工程时,北京的许多地方已经拆得差不多了。

    此后,2005年通过的《北京市总体规划》,曾经规定对北京旧城进行总体保护。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北京仍然有96个片区的旧房拆迁工作,并没有结束。

    梁思成和林徽因曾经住过的这片院落,自始至终见证了这一过程。过去邻近的胡同区逐渐被压缩,几乎全部消失。如今,拆迁通告终于贴到了它的墙上。

    随着拆迁暂时被叫停,24号院的残骸暂时被保留下来,等待着最后的结局。不断有人拿着报纸来到这里一探究竟,并拍照留念。

    他们往往先仔细端详那两棵几十年前栽下的马樱花树和石榴树,或者低头打量一下残败的月季花,然后一脸疑惑地四处找人询问:是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