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u温度高自动降频:差生韩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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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生韩寒(3)

来源:南方周末 2012-02-17 1040 0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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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寒每写完一部分,就把稿纸递给陆乐,陆乐看完又传给周围的同学,有时候韩寒还在宿舍里得意洋洋地念给沈宏伟、沈杰一干人等听。这是一个关于“林雨翔”的故事,里面处处有韩寒和这帮死党们生活的痕迹。小说里提到一个词“尿崩”的英文翻译,陆乐还记得这是当时他们一群少年课下无聊中探讨的话题。

陆乐有时候也翻看韩寒的“小本子”,里面记满了各种书名、段子、英语和拉丁文,陆乐相信这些内容后来都被用到了《三重门》里。对陆乐来说,《三重门》从来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韩寒也不是横空出世的天才,他只是普通的高中生,所有人在用功准备考试的时候,他永远在勤奋地看闲书和勤奋地写东西,一刻不停。

后来人们为那个写《三重门》的韩寒感到惊奇,并没有留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在每一个年轻人汇聚的校园里都会有类似的“才子”传奇,他们是痴迷文学的少年,写一手同学间四处传阅的好文章,有的“迷途知返”之后“全面发展”考进大学,有的转舵无力被时代的浪潮淹没。一个偏才少年首先面临的是压力,而非人所艳羡的名望。一本小说除了满足创作的愉悦感,在当时实际上无法兑换成任何东西。

韩寒的朋友们知道:这个传统意义上无可救药、给家庭带来无穷压力的差生,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证明自己。只是在当时,韩寒的证明方式显得绝望、疯狂、孤注一掷。

韩寒埋头写到后来,上课时老师们不再点他名,也不干涉他。“有一时间实际上已经放弃劝他了。”潘超安说。

“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夕阳里”

时间进入1999年,经过长时间的准备,《萌芽》杂志的努力有了结果,新概念作文大赛终于办了起来。初赛收到了四千多份稿件,这个参赛数跟现在比十分寒碜,但却已经足以打破当时所有组织者和评委心头的担忧。

十多年后人们再讨论这届作文比赛时常会忘了,那一届的少男少女们拿出的作品,并不仅仅是韩寒的《求医》和《书店》,还包括陈佳勇的《来自沈庄的报告》、刘嘉俊的《物理班》、宋静茹的《孩子》和一个初二女生丁妍的《东京爱情故事》等,这些作品很长时间里在学生间争相传阅和模仿。而评委对80后释放出来的创作能量表示难以置信,王蒙当时激动地说:“我们可以就此搁笔了。”

但是在运作上,这届大赛尚处在一个逐步完善的过程中。新概念作文大赛工作委员会总干事李其纲回忆,整个大赛只在《新民晚报》作了点宣传,外地学生能不能知道这个比赛完全靠运气。虽然杂志社给各个外地的中学寄去海报,但事实上很多海报就一直躺在学校的收发室里了。由于宣传乏力,这个比赛的初赛收到的稿件大部分来自上海。

当时河南一个高三女学生、后来获得一等奖的王越就是在自习时偷看《中国青年报》,读到了一篇关于赛事的报道才去报了名。从报名,到获奖,再到保送南开,当时简直是一系列意外。“第一届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比赛,谁会把宝押在上面?”王越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但对已经“无可救药”的韩寒来说,这几乎就是他孤注一掷的押宝。

但意外是,身处上海的韩寒并没有收到复赛通知。

1999年,3月28日上午,大赛的评选在上海青松城大酒店举行。所有工委和评委坐在一个大房间里评阅稿件,在场的作家包括:王蒙、铁凝、方方、叶兆言、叶辛,大学教授包括:时任南京大学副校长董健,北京大学中文系程郁缀、中文系曹文轩,复旦大学中文系陈思和等人。

在确定一二等奖名单后,叶兆言发现韩寒没来考试,他提议是否通知韩寒前来补考。据叶兆言、方方、赵长天、程郁缀等人回忆,在场的所有作家和教授一致表示同意。

等韩寒赶到考场的时候,他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房间补考。那是一个标准间客房,正中间摆两张床,床的对面摆一个电视柜和一张书桌。韩寒就在书桌上应考。

李其纲受评委们委托负责出题,他把一张纸放进水杯里,随后离开。而另一位编辑林青则奉副主编桂未明之命给韩寒监考。

韩寒面前的杯子里,一团纸缓缓展开。“我想到的是人性,尤其是中国的民族劣根性。”他拿起笔写下了第一句。

现在人们很难说清楚是“新概念”作文大赛给了韩寒机会,还是韩寒成就了这项赛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二者轨迹交叉的时候,一个正在低谷,一个默默无闻。而如果没有后来的韩寒,自然也就没有后来人们对他的一切热捧、抨击、崇拜和质疑。但当时他几乎失去了这个机会。

在那个房间里,少年韩寒纹丝不动地写了一个多小时,既没喝水,也没上厕所。林青将房门关好,坐在房间里盯着韩寒,一个多小时也纹丝不动。林青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回忆,整个过程中韩寒只说了一句话:“老师我写好了”,然后离开房间,林青就起身将试卷卷好交给了桂未明。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广为人知,这篇《杯中窥人》流传甚广,偏科少年韩寒引起媒体关注,随后一年,《三重门》出版,韩寒七门功课挂科,最终不得不退学。

沈宏伟如今越来越觉得《三重门》的结尾是韩寒对自己的预言,故事的主角林雨翔走出校门,“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夕阳里”。

退学走出校园的那一刻,“韩寒不会承认,但他一定是那样的心情。”

2000年《三重门》的出版并没有让“差生”韩寒证明自己,反而让他在学校里面临着更大压力。以前在课堂上互不干涉的老师开始不断出言讥讽:“出了名就不用听课了”,同龄人之间实际上也互不服气,文学社社员的一篇批评文章里写道:“大家都知道韩寒这样发展下去绝对成不了钱锺书,甚至当个自由撰稿人或当个报刊编辑都存在许多困难……”

当那个差生韩寒走出松江二中的时候,内心动荡,性格倔强,他对抗成人世界的态度更像是要确信自己的道路。对未来实际上他一无所知,当他从郊区走进城市,他第一次紧张地坐上飞机,他不知道电梯按向下的箭头是要让电梯向下走,还是乘客要向下。

在松江二中巍峨的校门背后是一个少年的世界。此后他的所有荣耀都奠基于此。他离开的时候,难称愉快的少年生涯从此结束,而后来巨大的辉煌与争议还远未来临。